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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他在看着你 / 春韭


势,把手里的酒瓶放到一边。

深红色的酒液沾染着他的手指,宛如鲜血。他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把手放在裤子上擦了擦,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来,从按键的声音听,是一只古董手机。

他的手微微伸出了露天阳台。

这回李文森看清楚了。

男人手上确实有一只戒指。

而那只手机,也确实是一只黑色的老式按键手机,样式严谨而古板,只能接打电话和发短信,没有任何娱乐功能。

至少,绝不是曹云山平时用的那只儿童手机。

……

酒液还在地板上流淌,1985年的赤霞珠大部分都被贡献给小圆木桌下白色的地毯,露天阳台上到处都是馥郁的酒香。

白色蔷薇上也溅到了几滴深红色的液.体,花瓣上的液.体是酒液,枝条上的液体是她的血。

那丛白色玫瑰被她抓得七零八落,花瓣落了一地。

夜色下,无端显出几分凄迷来

她又开始流血了。

鲜血从她指尖溢出来,顺着木质地板的纹路流下来,雨水一般,一滴一滴地落在她脸上。

……

男人站起来,把地上的碎酒瓶拿起来,仔仔细细地摆回原处,摆回他把它拿出来的地方。

然后他退后两步,他歪着头,静静地端详了她一会儿。鲜花、鲜血,和满是鲜血的女人,就像一幅画。

他低下头,在手机屏幕上打起字来,看上去句子蛮长,因为他打了很久,久得李文森的手指上被他踩踏的麻木感已经过去,那些因疼到极致而消失的痛感逐渐回归,他还没有打完。

不知是发给谁。

如果不是因为她仍命在旦夕,此情此景,就像个笑话——

她双手攀着木质地板,危在旦夕。

而一个男人,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正在回复一封漫长的短信。她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但从他打字嗒嗒的敲击速度上来看,他的心情,绝对谈不上好。

“抱歉,我们的计划有变。”

他拿着手机,闲聊一般,在她面前蹲下。

“本来今天打算帮你解脱,但刚才我收到短信,有一个人不许我帮你完成心愿,而我没办法抗拒他的要求,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主宰我。”

他语气平静,是刻意压低不让她辨别的声线:

“真是遗憾,是不是?”

“……”

有一个人?

会是谁?

李文森只能看见他的鞋子在她手指边轻轻地转了一下,鞋帮上她开玩笑画出的笑脸粘着她的血迹,就像一个辛辣的讽刺寓言故事。

“这是一个懦弱的男人。”

他语气里带着不屑:

“他居然告诉我,你还不能死,因为他需要你。”

……需要她?

在里敢说需要她的,大概只有沈城。因为他给她发工资,需要她回馈以研究报告。

可沈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现身了。

久得,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事情越来越匪夷所思,她的手指也越来越疼。

开始干涸的血液把她的手指上的皮肉都黏在一起,她的指尖仿佛已经脱离了她的身体,之前被那一口心力撑住的疲惫,因为现在局势的放缓,也全都慢慢从她身体里苏醒了过来。

但这仍是一个假象。

她的局势并没有放缓。

她仍是一松手,就会掉下去。不松手,也会马上自己掉下去。

……

初夏的鸽群从她身边掠过,远远传来楼下人群热闹的喧嚣声,嘈嘈诺诺,像一种远古的回音,听不真切。

男人的目光瞥向楼下。

不知看到了什么,他忽然笑了起来。

“紧张你的人真多呢。”

他又遮住她的眼睛,俯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长发:

“但这些人都不理解你,他们不懂你的需求,也不能苟同你的愿望。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赞同你,并与你心意相通的人,只有我,我们应该结为夫妻。”

“……”

“乖,我时间不多,你呆在这里,如果累了,就松开手。”

“……”

那双她熟悉的咖啡色布洛克羊皮鞋子,慢镜头一般,从她眼前晃过,慢慢走远。

而一只野山羊的眼睛,被人缝进鞋底,正隔着自己的皮肤,静静地望着她。

……

而直到他走了很远,李文森还能听到他的声音,隔着一丛玫瑰,隔着一只破碎的酒瓶,隔着浓重的夜色,淡淡地传来——

“没有人比渴望死亡的人更幸福。”

他的声音像晚风:

“因为只要你们一松手,就能实现梦想。”

……

他走了。

他不杀她,也不救她。

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