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3/3)琴瑟在御,宠辱两忘 / 我独顽且鄙

半张着嘴,出不得声。

赵让顿了顿,又道,“那腰牌确是谢吾之物,你留着吧。谢娘娘,你既已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便不为自己,为太子着想,也当仁德宽厚,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他见谢皇后仍是一脸呆滞,知她是受惊过度,不再多言,转身即走,到了正殿外,那群宫女内侍并未离开,但都不曾阻拦于他。

走出皇后寝宫,赵让远远见小高仍守在原处,望眼欲穿状,不禁加快了脚步。

小高发现赵让后喜不自胜,“噗咚”一声双膝跪倒,朝赵让磕头道:“哎,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将军您平安无事!”

赵让忙将小高拉起,有些哭笑不得,却也不忍出言相讥,便柔声道:“你这是做什么,男儿丈夫,那么轻易就下跪,像话么?”

他说这话纯粹是口随心思,不想小高听后怔仲茫然,愣愣反问:“奴婢也算男儿么?”

赵让闻言,竟觉心中一痛,喉头也随之一哽,清了清嗓子才道:“怎么不是?顶天立地,重情义轻生死就是大丈夫。你莫要看轻了自己才好……”

小高垂头,再昂首时双眼发红,嘴唇翕动,赵让在他肩上轻轻一拍,他忽而震了震,向赵让没头没脑地道:“将……将军,奴婢,奴婢单名一个正字,高正。这是奴婢爹取的名字……”

他似是也不清楚自己所要表达之意,结结巴巴地说完,反而当场失措,看向赵让的眼神半惊半恐,赵让却是明白,轻声一叹,笑赞道:“好名字!”

高正闻赞,面上两道粗眉倏尔展开,带笑低头。

“你以后无需在我面前用贱称了,”赵让看着高正道,“你我皆是命如蝼蚁之人,彼此之间,不必再讲究这些虚礼。”

“不,不,奴婢不敢!”高正惊愕,继而慌张地又要下跪,赵让拦住他,知他积习难改,暂时也用不着相强。

两人回到静华宫,长乐慌忙迎出,却不止她一人,另有位妙龄宫女在侧,也向赵让深施一礼。

赵让乍见那宫女,不由暗惊,这不正是那冷宫少年李铭?他来这里有何意图?

长乐毫无心机地挽起李铭手臂,向赵让与高正道:“这是铭儿,送衣物过来的,我两聊得投缘,她就留在这里陪我等大哥。”

想来魏一笑所言非虚,赵让目视着举手投足间无一不似少女的李铭,心道:果然他本人才是长乐的劫数,只要他一日在宫中,长乐就一日难逃这是非之地。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

李铭行过礼后,赵让并不发话,四人僵立于宫门内侧,长乐与高正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强出头圆场。

赵让本欲直截了当地将李铭逐出此地,瞥见长乐眼中的惊惶疑虑,又见李铭那少年涂脂抹粉的脸上隐隐浮出委屈与不甘,到底是于心不忍,打破僵局道:“进去再说吧。”

回到屋中,三人坐定,高正上完茶水,便去张罗饭食,这静华宫内并无厨房,必须自行带着米粮鲜蔬到邻近共用厨房烧火,颇为麻烦,主厨的高正以及打下手的长乐都不擅长烹饪,好在赵让久惯餐风露宿,也不爱计较,几乎是高正和长乐能捣鼓出什么,他便吃什么,偶也跟着下厨,亲自动手,一来二去,倒令这对少年男女的厨艺渐长。

长乐煎熬了须臾,本是打算即刻向兄长问起今早他与高正的行踪——她昨夜默默饮泣到东方露白时分,才昏昏沉沉地失去知觉,待到醒来,时辰过了巳时初,在房中整理妆容后放出门,却讶然发觉非但大哥,连高正也不见影子。

满心慌乱间恰好这铭儿抱着衣物藤箱前来,道是奉命送秋衣,长乐未曾真正作过宫女,当然分辨不出李铭所言真假。

李铭看出她心绪纷乱,少年自幼在母亲身边,察言观色的本事堪称高手,又加上他的见识高出长乐不知多少,寥寥数句便令长乐倾吐出对兄长的担心,左安慰右开导,这番陪伴竟让长乐安心不少。

长乐本还暗自庆幸有人雪中送炭,但看着宫门前大哥的反应,难不成这铭儿也是别有用心之辈?她左右打量,见两人都是一言不发、神情异样,令她如坐针毡,便起身道:“大哥,铭儿,我帮小高忙去。”

等长乐出了正厅,赵让才向李铭开了口,语气实不算和善:“你来做什么?这般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不怕给人揭穿了么?”

李铭看着赵让面上冷霜,暗地咬牙,露出一笑道:“不做什么,看看你不行?”

赵让皱眉,目含薄怒:“谁教你这般轻佻说话?”

这出乎意料的训斥令李铭怔了一怔,他心性偏激,即刻便想到赵让是已有倚恃,无需再对他这不得势甚至正名都不能的皇子客气,一时间怒气翻腾在胸口,霍然站起,就往外去,到门口时忍不住转头,泄愤似地道:“你这也算飞黄腾达了吧,赵贵妃!”

他吼完之后低头要往外冲,却“砰”一声撞上适才去帮忙的长乐,长乐手中端着的满盘点心撒了一地,两人齐齐惊呼,赵让在旁好笑地看着一个按着额头,另一个捂着胸口——这两皆走路带风不带眼,也是活该吧。

李铭忙不迭弯腰收拾,长乐却怔愣当场,对李铭视若无睹,呆望着赵让,期期艾艾道:“贵……贵妃?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