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是很罕见的,所以我们都理解你的感受。”他又抿了一口啤酒,揩了一下上唇沾着的泡沫,“况且她去的不怎么平和。但是很高兴看到你又把自己拼起来了,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你已经很有人样了。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把自己弄得像只野兽。”

josh的唇髭增加了聋子读唇的难度,所以他聚j-i,ng会神地盯着对方的嘴唇,把一次次的翕动翻译成文字,对其后意义的解释反倒迟了一步。理解,他有些冷淡地想。他并不相信任何人表示的“理解”,那种自以为是的宽慰他不稀罕。倘若不能提供真正有价值的信息,他宁愿所有人都不要和他谈起love,即使是他敬重的长辈也是如此——放任不相关的人谈起她,他总有种古怪的渎神感。

他开口了,从喉咙的干涩感中推断自己的嗓音一定很嘶哑难听。

“joss,别担心我的反应,就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josh看上去很吃惊。“你的话——我是说你说话的方式,小子,”老警察棕色的眼珠颇为惊异地仔细打量他,“你把刚才那句话说得很清楚。”

聋子想这要归功他昨晚那个梦。即使只有几句的交锋,但他举一反三地摸索到了一点诀窍。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想把话题扯开。

“是这样的,”josh阔大的嘴里散发出一些酒气,但为了看得更清楚,聋子还是倾身向前,“你知道最开始的说法是什么样的。他们把现场所有的血液和毛发都拿去反复检验——尤其是血液,然后告诉你和闹哄哄的记者,说它们全部属于受害者本人。那个什么狗屁调查小组的人说现场没有凶手的痕迹,也没有挣扎的迹象,说明凶手和被害人相识,说不定就是镇上的人,”他露出一种受到了冒犯的不满表情;任何对小镇的质疑都是对他本人的质疑,“我说那是不可能的,我敢用x_i,ng命担保,镇上连一个抢劫犯都没有。当时我说,凭什么不怀疑凶手是外来的,比如她的亲人或者朋友?一开始他们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但后来证明,我是对的,而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些血液根本就不只属于她。他们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他们验不出她的血里的蹊跷;她的血,和普通人的血很不一样,不是任何一型,甚至不是最少见的那种什么熊猫血——从成分构成上也很神秘,有几样东西他们压根不懂是什么。他们都上过大学,但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他们猜测她是得了某种罕见的血液病,或者是中了什么毒。但所有的血都是这样,一滩又一滩古怪的东西,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们就先统一宣布那都是她的。”

聋子尝过love的血。他几乎尝过她身上所有的液体。他吮吸过她嘴唇上冒出的、宝石颗粒一样的血珠,也舔过她雪白脚趾上流血的伤口;她的血和他的血很不一样,从舌头上就可以判别。阅读的经验告诉聋子鲜血通常被形容为腥甜的、热乎乎的,不过她并不腥,就只是一种蛊惑人的、厚厚的甜。他从没对此大惊小怪:她是个从内到外都甜蜜的奇迹。

josh对其中的技术细节几乎一无所知。让他拷走醉鬼或者教训逃学的小子,他倒很在行,而对于这些现代的侦破技术,他既无经验,也无才智。他理了理思路,接着说道,“后来他们搞不定了,对结案不报多少希望,但还是把几份血样送到匡提科。那儿的仪器更强些,但他们也对那些样本束手无措;他们认为这大概是某种从未被发掘过的血型,又没那么简单。后来嘛,他们漫无目的地捣鼓了两周,有了一点成果:他们说那些血是属于两个人的。他们不知道组成血液的是什么,就开始给他们简单归类,三角形和三角形在一起,圆形和圆形放一堆——”他做出推积木块似的动作,似是而非地做着比喻,“很快,他们发现了一点微妙的不同,归类完毕之后,有两份血样中剩下的东西和另外三份不一样。他们猜测,也许现场有两个人,而他们必定是一类,只有微小的差别。再就没了。他们又卡住了。love的所有资料都显示她没有任何亲人,她是个孤儿,这条线走不下去了——眼下他们都不对结案抱多少热情,反倒开始搞起了见鬼的学术研究。新血液什么的。但我想,始终应该让你知道一下,小子。”

幸好love已经下葬了,聋子不找边际地想。否则那些名称古怪的机构准会把她拿去做研究,就为了看看她的血液为什么那么甜。那样的想法让他难以忍受。在流浪的两个月里,他不读报纸,更不看电视,怕的就是看到一点love的报道。当他回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自己做好了准备接受一切,事实却不尽然。他不想上午就开始饮酒,但手却不受控制地抓住了josh跟前的那杯淡啤酒。古怪,josh在他跟前似乎呷了一口又一口,但啤酒杯抓在他手里却是满满的,泡沫溢出杯口。聋子也不在乎里头是不是留着别人的口水,就渴极了似的大口大口把它喝了个底朝天。他擦擦嘴,举手招来了swood。

“我要威士忌,加冰的。”他说。

swood收走高脖子啤酒杯,放下敦实的威士忌玻璃杯。他的动作很谨慎。他们怕他,聋子想,在他顺心如意的时候,他们不会在他跟前这么缩手缩脚。他把琥珀色的冰酒一饮而尽,又不知餍足地要了两杯。他记忆里有一种金黄色的酒,颜色和威士忌相同,味道却更柔滑香甜;他不记得是在哪里喝过那种琼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