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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他在看着你 / 春韭


什么都没有了。

“继续。”

“发现这个问题是在很多年前,大概是在我十一岁的时候。”

他盯着她的眼睛,温柔地微笑着:

“有人把针插.进我的血管,我想挣扎,但是我发现我的手脚都被人绑住了,我能感觉到,有冰冷的液体注射.进我的血管,有血从我的静脉里冒出来,我忽然觉得晕眩,手脚发冷,眼前冒黑,这个过程非常短暂,只有半分钟的样子,半分钟后,我完全失去了知觉。”

——呲啦。

李文森回过神,发现自己手里的钢笔划破了纸张。

“从此以后,我看到血管,就会眩晕。”

陈世安凝视着她两秒,像在欣赏她的表情:

“你怎么了?”

“没怎么。”

李文森把纸页抚平: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你被人绑架了吗?”

“绑架?”

陈世安眨了眨眼:

“不,不是的……我只是发烧被打针罢了,难道你以为,我是被人绑起来,注射巴.比.妥.酸.盐了吗?。”

“……”

巴.比.妥酸.盐是注射死刑用的药剂。

她时常会梦见这种液体。

小孩子打针,如果挣扎得太凶,手脚被被单裹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以他刚才的叙述方式——谁会以为这是普通的打针?

“没有。”

李文森说。

一直聊针头和血管的事,让她有一点恶心,但表面上,她掩饰得很好:

“你失去了知觉,怎么知道是半分钟?”

“因为我醒来时,注射器里的液体还没有注射完。”

男人狭长的眼睛盯着她,一眨不眨:

“很难以置信,是不是?那么细的针头,随便掐自己一下都比抽血疼得多,我居然会恐惧得晕过去。”

“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自己害怕的东西,这与我们自身的生活经历有关,你不必有负担。”

李文森装作很懂的样子,像一个真正的心理医生那样说:

“人对与事物的恐惧,并不单纯以它可能对我们造成的伤害来估量,而是取决于我们给它施加的意向。”

“比如?”

“比如一把可以杀人的菜刀,和一具毫无攻击力的尸体,明显前者危害更大,可一般人都会害怕尸体。”

“这真奇怪。”

他点点头,忽然说:

“那么你呢?”

她一怔:“什么?”

“你,博士。”

他坐在她对面宽大的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

语气轻柔地让人发毛:

“你害怕的东西……是什么?”

……

这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

他的言行举止无可挑剔。除了他的眼神。

但从他说第一句话开始,某种违和感,就一直藏在他漆黑的、美丽的眼睛里。

他在盯着她,一直。

……

两秒钟后,李文森低下头:

“如果我有害怕的东西,我希望我能早一点发现它。”

“也就是说,你现在没有害怕的东西?”

“我没有这么说。”

李文森划掉记事本上所有乱写的购物清单,在一旁加上一句

——敏锐,伪装,攻击性。

但她紧接着,又把这一行划掉,在旁边写道

——恐怖症。

“我害怕生病,害怕死亡,但这种害怕,我找得到原因,能够自我调节,它不是我的负担,而是我的激励机制,所以我想,这和我们现在讨论的恐惧,不是一种概念。”

她抬起头:

“那我们回归之前的话题,你只害怕你自己的血管,还是一切血管?”

陈世安下巴仍枕在手背上,手放在桌上:

“你猜?”

这样的他,年轻又英俊。

就像高中读书时,干干净净的大男孩。

“……”

李文森看了看表:

“鉴于我们一周只聊一个小时,我觉得,我们的效率可以高一点。”

“我也这么想,你每小时的价格昂贵到我承担不起,我当然要抓紧时间问一问我感兴趣的问题,比如……”

陈世安弯了弯眼睛:

“小小姐,你是单身主义?”

他指的是她左手小指上戴的灰绿色戒指。

戒指戴在这个手指上,意味着戒指的主人已经打定主意永不结婚。

“我是。”

她晃了晃自己的左手:

“但这和你害怕血管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世间的一切事物都存在关系。”

他坐直,脖子以下全是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