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江，河畔。刚刚稍微放晴的天空，渐渐又密布起了乌云。

浓密的乌云，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周围的风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吹动。一切带给人一种，暴风雨之前沉闷的感觉。

暗香依旧站在天离身边，眼神看着天离有些茫然。看着天离，暗香有种，看见自己的感觉。

说来天离和她的确很像，他们的命运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

天离依旧在一片漆黑中挣扎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游了多久，他终于游到了水若的身边。

一缕缕光芒，不断的融入天离体内。天离只觉得，身体渐渐恢复了力量。

水若双眼平静的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水若，真的是你吗？水若……”

天离看着水若，脸上的表情是，难以掩饰的激动。水若挡在他身前，被乾坤圈击得魂飞魄散的画面。

依旧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见水若不说话，天离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他伸手触摸向了水若的脸庞。

水若的脸庞精致细腻，看上去就像是一塑完美的瓷瓶。

就在天离手触摸到水若的那一刻，天离的心如巨石沉入了大海。水若的身影化作无数的光点，环绕在他的指尖。

天离看着那些光点缓缓的消失。他的心，如同被刀，一刀一刀的切着。那种撕心的疼痛，让他几乎要崩溃。

“水若…！”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回荡在浔江之上。声音在江面上泛起了几朵涟漪，随即随着江水慢慢消散。

淡蓝色的气泡瞬间碎裂，天离猛的从地上坐了起来。他脸色煞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就在天离惊魂未定时，一只手伸到了天离面前。

“地上湿，起来吧！”

暗香声音冰冷漠然，对天离不再有之前的恭敬。

天离的头脑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从凡间到天界，再从天界到凡间。

一幕幕的回忆，在天离的脑中渐渐的清醒。

“你，走开！”

暗香化作凶狠的魔族，与雪瑶激斗的那一幕。也出现在了，天离的脑海中。

“你，你是魔族！”

天离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厌恶，用力推开了暗香的手。

天离看着暗香，心中生起了几分愤怒。天离双手撑着地面，想要用力站起来。

可是他才站到一半，就只觉得双腿一阵麻木无力。他才站直了一半的身体，又一下子，向地面摔去。

碰的一声。一滩污泥四溅。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印。天离的脸，正深深的，凹陷在污泥中。

天离用力抜出了脸，抹了抹脸上的泥水。

天离想要再次站起来，可是他的下身，却几乎用不上任何的力气。每当天离一用力，腰部就会传出一阵剧烈的疼痛。

天离就这样，站起来又摔下去。摔下去，然后又站起来。就这样反反复复数十次后，天离才勉强站立起了身子。

天离的身上，此时已经早已满是污泥。头发上，脸上。厚厚的污泥，已经让人，看不清天离的容貌。

天离试着向前走了一步，脚下又生出了无力的感觉。

正在天离要倒下的时候，一双手扶住了天离。

看着暗香眼中，有些同情的目光。天离心中莫名的有些愤怒，用力的推开了暗香的手。

只是他这一推，暗香没有后退。他自己倒是，一下子又摔倒在了地上。

看着天离在泥水中挣扎，暗香这次没有再上前。

暗香看着天离，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没有走到两步，又摔倒在地上。

暗香心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感觉，天离的身影在她眼中不断的缩小。她似乎看到了小时候，在那片漆黑森林中穿行的自己。

那种孤独与无助，直到现在。她依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暗香就那么跟在天离的身后，过上许久才会迈动一下步子。原因很简单，因为天离过去许久，才会走出一小步。

确切的说，应该是摔出一小步。天离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他的每一步，几乎都是摔出来的。

又是碰的一声，地面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痕。天离吐出了，嘴里裹着泥沙的树叶，眼中满是迷茫。

他现在全身灵力尽毁，身体至腰部以下，几乎毫无知觉。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一个连走路都做不到的废人。

感受着后背传出的阵阵疼痛，天离不觉想起了，太上老君最后的那一击。

那从水若身体中穿过的乾坤圈，还有从他后背上溅出的那团云雾。

天离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双手紧握鼓起根根青筋。

水若死在了太上老君的乾坤圈之下，御天死在了战天的猎魔刀之下。两个对他无比重要的人都死了，而他却活了下来。

天离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泪水再也忍不住，掉落了下来。

乌云挡住了天空，天离有种感觉。在那乌云之后，便是那夺去了他一切的天界。

可是他现在，却是一个废人。他在天空之下，显得是如此的渺小。别说什么报仇雪恨，他连站起来，稳稳的走出一步也做不到。

天离努力的抬起脚步，谁知还未出脚，又一下子摔了下去。

这次不再是松软湿润的泥土，而是坚硬的青石路。天离的头撞在了青石板上，鲜血瞬间染红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