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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你倾国,我倾心 / 未晏斋


的阿干——太子叱罗乌翰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出先皇的遗诏,命他所有有儿子的庶母殉葬。他从扶风郡往救不及,只从窗户里看到母亲悬垂的双脚,他咬牙泣血地忍了;接着,就在新皇帝登基大贺的筵宴上,看见他一直最喜欢的、打算娶回家做正妃的女子,正端坐在嫔妃的席位上,大着肚子,正眼儿也不瞧他。

他还是只能选择隐忍,因为没有实力。

扶风郡王府里的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的拳头在木柱上击出了鲜血,但当他的皇帝阿干派人来褫夺他的兵力、权柄的时候,逼迫他立侧妃贺兰氏为正妻的时候,不让他祭拜母亲的陵寝的时候,他也都是笑嘻嘻地答应下来。

他一步步算,一步步谋,不断强大自己,借力打力,最终登上了至尊之位。可惜那时候才发现,纵使登上了这个位置,也不是可以呼风唤雨、心想事成的。

甚至有时候,得到的越多,越有强烈的空虚感。

入夜的时候,皇帝节制地要了一杯马奶酒,慢慢品味着酒里的热辣酷烈。

外头传来一阵悠远、空旷、凄凉的乐声,仿佛是从泥土里来,却低低沉沉、飘飘悠悠传得好远。

皇帝持盏的手停住了。

这些年来厮杀于朝堂、沙场,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欣赏过音乐了,倒是这会儿突然触动了愁肠。

那乐声呜咽一般,一点点钻到人心里,沉郁的共鸣,翻起心底里最深刻的伤楚。他竟不知自己已经听得泪流满面。

一曲终了。

皇帝还怔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余音也早听不见了,但还在他心里袅袅的。他觉出脸颊上的湿漉漉,急忙用袖子擦了脸。

期待再听一曲,但乐声像梦幻里来的一样,久久未能再闻。

皇帝叫来外头的人问:“刚刚那曲子是我们这里的谁吹的么?”

外头侍卫答道:“是呢。是五殿下带来的武州士兵中有会吹埙的。”

“真好听啊。”皇帝赞道,“那士兵呢?”

侍卫道:“跟着五殿下去张掖城门下了。”

叱罗杜文顿时一激灵,从悠扬的乐声余韵中警醒过来:“什么?!他去那里做什么?”

侍卫摇摇头:“五殿下只说陛下许他自主,他也没带太多人,一小队武州骑兵就摸过去了。”

“胡闹!”皇帝明白过来,皱眉道,“快随我点兵,静悄悄跟到城门下头去。”

张掖城门下,他们又听见了那如泣如诉的埙声,真正是一夜征人尽望乡的乐音。皇帝远远看见墙角下的几十个黑影,摆手止住跟进的队伍,静观其变。

少顷,城楼上燃起熊熊的火,有人在大声叫喊着什么,武器相击的锐声响起,城楼上带火的旗幡、燃烧的尸体在城墙上抛下一道道火线,“咚”“咚”“噗”“噗”……陨落到地面就仿佛不见了。

叱罗杜文微微笑着,自语道:“四面楚歌啊。这样化用,倒也使得。”

突然间,城门打开了,里面火团团奔跑出好些人来。而埋伏在城墙下的若干黑影则突然暴起,拍着马把枪杆往门缝里一插,卡住城门的门轴,然后策马飞驰了进去。

皇帝顿时眼神一凛,对后头吼叫道:“跟上!入张掖城!”带头拎马飞驰。

城墙上的哨楼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城楼之下,刀兵闪耀,也打成一团。北燕军队援救得时,很快控制住局面。

皇帝看见罗逾在他前面遥远的地方,拍马直往张掖的宫城而去,身上的明光铠在夜晚的火光中闪射着刺目的光。

“宥连!宥连!”他在身后大叫,但是隔得太远了,中间又是嘈杂的刀兵碰击、马蹄乱响、人声马嘶……哓哓嚷嚷,惨叫声不绝于耳。那个身影压低着身体,俯伏在马背上,是最矫健的骑手的模样,偶尔拔剑砍杀,偶尔挽弓搭箭,都显得勇猛而轻捷。

皇帝知道喊了他也听不见,最后只轻轻宛如自语:“小心!”

罗逾已经看到,张掖宫城也一片大乱。

宫城三道门口,大臣、侍卫、宫人……没头苍蝇一般乱窜,明明还有武器,却失去了战斗力,他一箭过去,就是一声惨叫,而旁边的人麻木了一样,连看都不看一眼,只知道朝另一个方向逃命。于是,他身后的其他武士也纷纷放箭,瞬间就占领了宫城的三座大门。

里面也燃着熊熊的火焰。

罗逾飞驰到一个正在拎着裙子狂奔的宫女面前,横马拦住了她。那宫女一声尖叫,然后就是瘫软在地,喃喃地求饶:“别杀我……别杀我……”

罗逾问:“里面的火是谁放的?”

“陛下,陛下自己放的。”宫女说。

罗逾明白,这是绝望了,与其拖家带口被敌国俘虏,还不如自己一死以寻个干净。自焚虽然痛苦,但骨殖全混在一起,日后一笼统埋了,尸体也不遭曝晒凌_辱。

但是,肯求死,说明谈判的资本也没了。他顿时心里打鼓,急忙问那宫女:“你可知道北燕的金城公主,关在哪里?带我去,我就不杀你。”

他的剑尖犹滴着鲜血,宫女已经吓得无力反抗,连连点头:“陛下把废贵妃带到大殿了,说要和她一起死。”

她跌跌撞撞带罗逾去大殿,那里现在像个冲天的大火把,重檐的屋宇上腾出烈焰,烧得正“哔剥”作响。

罗逾推开步履蹒跚的宫女,飞速解开明光铠最重的甲片,又在殿前的水缸里迅速浸湿了斗篷,裹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