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雪的时候，走进来试一试。

吧台的服务生，递过来一个很小的玻璃酒杯，然后，打开一瓶无色的俄文包装的伏特加，极有职业素养的轻轻的推到他的面前来。

第一杯下肚的时候，周牧被狠狠的呛了，那辛辣仿佛如同燃烧的烈焰般，从他的喉咙一直滚到胃里，然后，那股燃烧愈发灼烈着，在他的食道间翻滚。

毫无疑问，这感觉，这样的猛烈和猝不及防的滋味，才是这款酒的特殊味道。虽然，一时间，没有勇气再喝第二杯，但是，周牧的脸上，却无比快活的漾起几分笑意来。

吧台上，重重的拍下一个女士坤包，随之而来，那个女孩，款款落座，周牧的眼光，扫过去的时候，发现对方竟毫不避讳的看着他。带着玩味的笑。

“Вoдka！”女孩径直拿起桌面的酒瓶，用俄文念着伏特加的名称。

“这么一大瓶，你喝得完？”她以带着一种疑问的审视看了一眼周牧，不等他回答，右手打出一个漂亮的响指，向着吧台后面的服务生。“再来一个酒杯。”

女孩给两个酒杯都斟满，两个手指提起面前的那杯，仔细端详了一小会，清秀的明眸里，开始透出来几分落寞，对着周牧面前的酒杯轻轻一碰，嘴里小声的嘟哝了一句“乌拉。”一仰头，便酒到杯干。

周牧也提起酒杯来，撇着嘴，轻笑着，仰头灌倒胃里去。

面前的女孩，长发，清秀，文雅。但是那眉梢和嘴角上却带着明显的刚毅与冷酷。

“在这儿的第一条规则，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人都有好奇，但是不是每一个故事都值得倾诉，所以，请不必问。”女孩对着周牧的欲言又止，简单的说着，再一次举杯。

周牧，也只好伴与浅笑，淡然随之。他确实存在好奇，但是，既然对方已如此坦诚的拒绝，他也就不再有任何探究的**。

既然是找上门的酒友，那自然，喝酒才是该去做的正事。

“你是学俄文的？这不算探寻你的故事吧。”周牧小心翼翼的寻找着话题。

“没关系，你想问的，自然去问，我愿意回答的，我会回答，至于这酒，你可以请我，也可以aa，甚至我请你也行，都无关紧要。”

女孩喝酒的速度很快，几乎都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往嘴里灌。

“至于俄文，还是多少懂一些。”

“你是中青院的吗？”

女孩翻着白眼，“需要给你电话号码吗？”

从她那一头瀑布的长发里，眼神中，透出几分凌厉来了。

周牧撅着嘴，他很努力的去思考这个问题，很显然，他当真了，至少对面的这个女孩看起来不算太差，也恰好算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吧。只是，他此刻的头脑，有一点重，臂膀对脑袋的支撑，也只是越来越觉得吃力。

看到他这幅认真的模样，女孩反而有些吃惊起来。酒杯压着红唇，很仔细的看着面前的男孩，当她看到这男孩，脸上一片红晕，竟然无知觉般在面前泛出那种纯净的傻笑来时。只好是一翻白眼，将唇边的酒，一饮而尽。

“你是第一次来吗？”

“什么？”

“伏特加，你第一次喝这种酒？”

“没关系的，我们还可以再喝下去。”

周牧摸出钱包，抓着几张红色的钞票，向吧台后面叫唤着。然后将钱包塞到女孩的手里。

夜深了，酒吧的气氛越来越高涨起来。下一刻，周牧只是看到女孩的嘴唇在他面前不停的翻动，但是她说的每一个字，却都无法听进耳朵里。他只是恍惚觉得，自己步入了另一个奇妙的世界，那个世界是如此的喧嚣，但是这喧嚣又不给人以反感，恰是那样的活力四射中，带着乐此不疲的快活。这样的感受，给他带来轻松，带来满足的微笑。

※

周牧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路边的一家小旅馆里。浅色的纱窗上透过来白昼的光，外面，好像已经下雪了呢。

他浑身的躺在被子里，他回忆起一些片段，然后静静的翻过身去，眼光，被厚重的棉被所阻隔。他便缓缓的探出手去，小心翼翼的摸索着。但是，他失望了，另一面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只有白色的枕头上，还依稀残留着香水的味道和落下的几丝长发，表明着前一个无比短暂的夜里，他并不孤单。

周牧双手抱着脑袋，百无聊赖的想了想。发现，所谓的前程往事，这一刻，似乎都不再重要了。那么，仅此而已吧。

收拾好散落在房间各处的物件，当他拉开窗帘的时候，果然，京都的天空上，正飘着茫茫的大雪，如此绵密，覆盖着这个多彩的世界。

离开旅馆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迎着漫天的雪花，他拒绝的面前的出租，拐进另一面的店里，挑了一顶棉帽，一件宽大的羽绒服。便只身一人再次走进风雪中。

突然间，他很想在这纷纷大雪里慢慢的走一走，看看这京城。看看这风雪下有别于日常的古都。

杨慧文的电话打过来。

“嗯，我记得呢。

是的，很快了吧。

对，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回来了。

阿姨，对于新年礼物，你想要什么？

哈哈哈哈……

难道周平远已经沦落到需要跟你蹭饭的地步了吗？

好的，我知道了。

什么，是这样吗？

不过，拜托，这种事情你也好跟一个晚辈去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