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笔峰是市一中对面，邱灵山上的主峰，邱灵山的山顶，由三座紧邻的峰峦组成，从市一中这里远远望去，林线以上，全是光秃秃的石漠地带，刚好能一睹这三座峰顶的全貌。

三座峰顶，因为过于紧邻。所以从中学这里仰望的时候，那形状，正好似一座古人所用的“三指笔搁”。因而，中间那座高高的主峰，便被地方人唤为“文笔峰”。

市一中的建校，是在民国晚期，由地方乡绅将私家所办的家族私塾捐献出来，再进行扩建及现代改造而成的。

彼时，校址的选定，全是以为，这高高的文笔峰，如此形象，一定是地方文运的风水所宗。

故而，学校的兴建，由政府主持。地方的官绅，却又另筹了银钱，在那文笔峰上建了小小一座宝塔。关于塔的讲究，时日太久，早已不能查证了。只是随着时代的变迁，那宝塔以下，近年来，又被辟为新的城市花园，成了人们休闲时的去处。

早晨10点的太阳，正好将整个峰顶及峰顶一侧的山顶谷地照亮，这是整个秋天，都平常可见的光景。周牧坐在校篮球场一侧的椅凳上，静静的眺望远山。他正等待着朝阳完全覆盖山顶谷地的那一刻，山坳里，那些红透了的低矮灌木。就会籍着红彤的阳光，透过晨霜，将这些不开花的植物，所经历的生命里每一年最绚烂的样子，彻底的展现出来。

而这，也是他之所以答应张玮，周末一起去攀登邱灵山的主要原因。

在他的意识里，生长有限的、低矮的灌木，比起那些高大乔木的秋姿，特别是常绿乔木的一尘不变。更加有物的美丽意境，更体现出生命在不同的节令，所应展现的不同气质。

这时刻，张玮还没有到。一只滚动的篮球，打断他的思路和目光。

校运动会的结束，整个田径场开始了重新翻修，十几年的跑场煤灰被全部挖出运走，新的塑胶跑道及其他设施，正在紧锣密鼓的兴建起来。

精力充沛的学生们，早已转移到球场上来了。学校规定的晨读时间一过去。九点半，维护球场周边安静的保卫人员撤走。学生们，自然飞快的占领大大小小的每一个角落，开始了他们的周末狂欢。

周牧起身，将身边的篮球扔回球场，没有再坐回去。渐渐喧嚣起来的场地，已不再适合等待。他看看了表，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他不知道等待的人还会不会来，只是，这一刻，他要离开了。

他再一次扭头望了望远处的邱灵山，没有看到他意料中的火红阳光，映照出金顶绚丽的景象。

更远处的天空，一团团深黑的积雨云，反而给整片天际，变幻出金色的灿烂。秋日的晴空，漂浮的雨云，湛蓝与墨紫的颜色好随意涂洒开，天际线随着山峦的起伏而跌宕，常绿的杉树与落叶植被的多彩相交辉映着，山脊的一面是金色的光泽，山脊另一面则飘动着层层如轻纱一样的薄薄河雾……

除了南方，除了南方的高原，也很少这样的景象了吧？

周牧提起座椅上的双肩包，慢慢走出校门。这一刻，他一面为眼中的美景所沉醉，一面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就在他站在公交站台里的小灵通，开始欢快的叫了起来。

张玮的气喘兮兮以及嘈杂喧闹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

“你怎么还没到啊？电话亭这边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可是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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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牧的印象里，不，是在他的想象里。一个女孩子和异性约会的时候，不管这样的约会，是基于怎样的心理情感，总是要，会努力的将自己打扮到，能凸显个体性别特征的样子才行。

比如说，在天气暖和的日子，一条碎花连衣裙，一个可爱的布袋，哪怕布袋上印有很幼稚的卡通娃娃，也没有关系；鞋子，如果不能是简单的，纯色的凉鞋，但至少，一双素色的帆布鞋，总还是要有的。然后，最好会把头发认真的梳好，做出发辫……

哎，算了，张玮是短发的。

事实上，当周牧从人群中找到张玮的时候，和他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的样子，没什么区别。本来应该印在手提布袋上的卡通，一前一后，印在黑色的t恤上，一头齐整的短发，因为她斜靠在树干上的姿势太久，像模像样，一绺绺高扬成了顶风的云帆。一条宽大的牛仔裤，裤腿卷着，斜斜的靠着树干，一只脚辫在另一只脚上，嘴里咬着一张书签，双手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正看得出神。

周牧走到近旁的时候，张玮没有察觉，条件性的看了一眼，又低头下去看自己的书。数秒之后，终于回神过来，才一惊一乍，猛然的睁开眼，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周牧穿了一件棉布的黑色衬衫，一条土黄色休闲裤，高高的衬衫衣领挺拔的竖立着，愈发衬得面目清秀。

张玮微微的嘘着声，眼神里游移着玩味的目光。也不说话，只是合了书，站直了自己。就手排掉黏在衣物上的树皮。和周牧慢慢的朝前走。

而这一会，到是周牧自己显得有些拘谨了。

“你要喝水吗？或者，想吃什么？”

周牧看着路旁的售货亭。

“什么都不用。”张伟一面说着，一面离开平缓的大道，折身走进陡直的步梯上去了。

山道渐窄，路的两旁，净是根部外露的树木。一条笔直的小路，石板铺就，随着山体的形貌，在各类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