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

二个高壮的汉子奋力追着前边奔跑的小道士，只不过他们的腿太粗笨了些，平日里看着五大三粗的，固然很是威风，但在灵巧的小道士面前便显出了弊处，眼见着越追越远，急切间大声叫嚷了起来。

那小道士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道髻也不知何时松散掉了，一头长发蓬乱不堪，被风一吹，露出了一张胖嘟嘟的脸来，双颊如抹上了两团胭脂，额际已是渗出了汗珠。

街上的行人任由他灵活地穿梭而过，又哪里真会听他们的话去阻拦，一个老妇人甚至故意挪了几步，挡住了追赶者的路。毕竟一边是长相讨喜的少年，一边是凶神恶煞般的壮汉，任谁的同情心都会偏向弱者一方吧。

越跑越快，终于摆脱了追赶者，停下了脚步，往街角处一靠，大口大口喘着气，手往怀中鼓起处一触，一张脸顿时苦了下来，轻声嘀咕了句，显得很是无奈，等紊乱的气息稍稍平复后朝着城门方向跑了过去。

经过了城外一个小村，仍在继续往前，这里已是一处荒郊，凹凸不平的泥地长满了杂草，两旁已无生命迹象的枯树不时惊起几只飞鸟，熟门熟路的沿着泥道走了会儿，到了一座荒废的破烂道观前。

“师父！我回来啦。”

小道士迫不及待地叫了一声，道观中一个闭目打坐的邋遢老道，脸上满是岁月堆积的痕迹，闻声睁开了双目，鼻翼猛然收缩了数次，欢喜道：“好徒儿，快些进来。”

“看你最近老是叨唠着很久不知酒味了，和儿拉下脸面帮你借来了些。”小道士进入了观内，笑嘻嘻地从怀中掏出一把锡壶，奉于老道面前。

老道笑着一把抓过锡壶，蓦然面色一变，吃吃道：“怎么只剩个底儿了……和儿呀，不是师父说你，你小小年纪怎么也学会喝酒了？”

“师父，这酒可不是和儿喝的，是被这衣服喝掉啦，给你留了个底儿喝不错了，还怨这怨那的。”小道士一撇嘴，指着前襟一大块湿地，嘟囔着，“不是我说你，你一把年纪了为何总是窝在观内，还总是夸口当年居住在什么千年不落的天下第一城，依和儿看你的见识怕是不及我的，至少我今日去过了安阳城。”

老道舍不得一口喝干，只是在唇上沾了些酒液，伸舌细细品味着，嘿嘿笑道：“师父老啦，也没几年好活了，不等着享你的福，还去劳心劳力的做什么……”

小道士一愣，看了看老道，连连呸了几声，“师父又来瞎说，你不是说我们青云道门，修的是九字真言，讲的是九九归一，终成不败不灭之体，又哪里会死。”

老道听了这话将锡壶往怀中一塞，指着他怒道：“方天和！就你个痞赖货，还好意思说什么不败不灭，叫你练真言，你说有九个字太过麻烦，叫你习符道，你就说鬼画符太过难看，拖拖拉拉的至今连道基都不稳，这样下去我这衣钵谁来继承啊？”

方天和笑嘻嘻的说道：“这也不能怪我，谁叫你独门独户的，也不多收几个弟子，这整个青云道门才我们两个，我这年纪又不急着等道术续命，练得厉害了也不过是我们自己比来比去的，你说有意思么……好啦，我去山上逛逛，找些野果给你下酒，不与你啰嗦了。”

等方天和出门，老道轻轻叹了一声，对这混小子实在是又恨又爱，要他拿根棍棒盯在后面，又实在下不了狠心，唯有趁自己真元还未耗尽，尽量多制几张保命符咒给他了……

这时十里之外衣袂飘拂声清晰的传入他耳中，面色顿时一变，嘴一张，吐出一颗白色丹丸来，丸上丝丝青雾缭绕，见风就长，瞬时间已成一把三尺道剑。

老道坐着不动，手只一招，道剑”刷“的飞入他手中，一剑在手，目中闪着精芒，腰杆已挺得笔直，再无半分老态。

只是片刻，观外踏进一人来，那人三十如许，面如冠玉，道髻高高束起，额上点着粒紫红朱砂，一袭青色道袍无风自动，真个好似神仙一般的人物。

“胡不苟——原来是你……你终究还是找来了……”

老道见了来人，目光一黯，手中道剑再也拿捏不住，“噗”一声，掉落在地，身形再次佝偻下来，回复了原先老态。

“大师兄，只是二十年不见，你怎老成这般模样了……当年你我师兄弟在师尊门下，兄友弟悌，好不亲热，如今叫师弟看着好伤心，唉……这也怪我，二十年前那一掌打得太狠了些。”

胡不苟双手后负，缓步走进了道观，看着观内残破的景象，不时轻叹一声，面有怜色。

“都这么多年了，你们为何还不肯放过我……师尊的道经真不在我身上，如今我都是快死之人了，还会骗你么。”

老道想起师尊，面容更是凄苦，当年受师尊宠爱，指定了是青云道门的下任道主，这身份就是在整个中州大陆也是最尊荣的，不想如今却是落到了这般地步。

“大师兄，你这话又能骗得了谁呢，九十年前师尊仙去，道经就不见了踪影，你也随之叛出了师门，你常年服侍在师尊左右，这道经要不是你拿的，还能自己飞了去么，七十年前你拼着受了我一掌也要逃脱，要不是你拿的又何必这么拼命。”

胡不苟在老道面前站定，俯身捡起道剑，交到老道手中，叹道：“大师兄，你是不知，如今我青云道门没了道经，没落是迟早的事，那水云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