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含糊地发出几声颤音，又兴味索然地合上了嘴。是的他不明白，这是他们的故事，是斯诺与加隆兄弟故事的一部分。里忒觉得自己腹部有些刺痛，他躬起身子使腰弯的更低。他还觉得头昏脑热，不知觉地将左手搭在右手上，想着也许任由自己消失会更加痛快。

暴雨应该更大了，雷声也变得清晰可闻。

“该死的晕船症。”莱恩有气无力地坐了回来，他的声音嘶哑，握着挂在咽喉的羽翼小石人说：“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也为此选择了一条勇敢的路。如果运气好，我们回去的时候能赶上时间。”横在他们之间的暴雨就像一道隔阂，莱恩可不想他们的打算被阻隔。

里忒的注意力却是突然地被他莱恩手中的小人吸引，小人的身体笔直，头微低双手合十模样，背后展开的羽翅发出与莱恩相同的光，虽然相较微弱却给他一种祥和平静的感觉。

里忒想要靠近一些寻求这份寂静，却被昏沉的脑子拖住了身体。他看到正在对莱恩说些什么的舍尔转过头来看他，莱恩那张煞白的脸也对着他张口喊些什么。他虽然有些迷糊听不清，可还是能看见在他们中间有一双红色的竖瞳在静静地打量他们两人，而加隆兄弟却豪无察觉。

里忒在两人身前召出魂影，可魂影刚抬起手就消散不见。“后面。”里忒捂住腹部，疼痛的嘶哑声被大雨淹没，他只能伸出右手。

加隆兄弟后知后觉地转过头，一头雀跃金色卷发的少女在他们俩的光照下显露模样。女孩双手扶着船侧的木板，漂亮的脸颊两侧长着几点雀斑，“你脖子上的光真好看。”女孩眨着海蓝色可爱的大眼对莱恩说。

莱恩与舍尔对视一眼将石人放入衣领内，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女孩焦急地说：“我还没看够，别把它藏起来。”

“抱歉，小妹妹，这是我们回家的路标。如果下次还能见到你，我一定再带一个送给你。”莱恩扯动嘴角笑着说道。

“你们走不掉的。这是我父亲的海域，没人能够走的出去。”女孩撑起双臂露出洁白的双肩，她把头靠近舍尔娇声说道：“只要你让我再看看，我就答应送你们离开。”

舍尔侧过头盯着女孩精致的蓝瞳，脸上露出着迷神色，“我答应你。”他提起项链，左手摸索着挂腰间的短剑。

里忒见舍尔虽然有所防范却没注意少女异变的头发，他瞟了眼心不在焉的莱恩，强忍疼痛爬起身子。

女孩离他越来越近，她的蓝瞳占据了舍尔的视野，她的双唇就要贴在他的唇上——里忒猛地撞开舍尔，飞速拾起短剑砍断一个朝他冲来的蛇头。

蛇头流着鲜红地粘液掉在甲板上，少女凄厉地哀叫一身，划下身子落入水中。他们这时才发现船竟然平稳地停在海上。少女的惨叫没一会又成了娇笑，她重新撑在船侧，只露出那双发亮的蓝眼道：“别害怕，我这就送你们离开。”

“别玩了，美杜莎。海妖来袭。”两个女人的声音从船首传来，油灯照亮了她们瞪着绯红双眼的细长蛇发。

“好的，姐姐。”美杜莎叫了一声潜回水中。转眼间另外两个蛇发女人也消失不见。

海风再次袭来，小船又随波涛起伏，三人相互对视默然不语，心知短暂的平静后迎接的必然是蓄势的强击。

斯诺推开舱室大门出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他的话音刚落，船首蓦然破碎，碎木横飞，里忒只感觉天地翻转，呼声四起，再睁开眼已是身在汹涌海中被挤压拖拽。

恍惚中，里忒听见海底传来曼妙的歌声还有三姐妹的恐怖叫声，两种声音像是正在对峙——还未多想，一股震旦力量冲击而来，他的意识自此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