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她看了看桌上，袋子里瓶瓶罐罐全装的是丙烯，嘴角泛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那种颜料弄到衣服上是不会掉色的……

傍晚的操场上人很多，饭后纳凉散步和锻炼身体的人集中在这里，汇成了一道午夜的风景线。

陆津然擦掉头上的汗水，叫了一声远处的男生，将手里篮球朝男生抛了过去。转过身，走过一片水泥地来到了橡胶操场上。他招了招手，不远处的柯逸烜也向他招手，避开跑道上的人群向他走了过来。

“我中午碰到她了。”

陆津然撑手，一屁股坐在草坪上，抬头看了看一脸苦愁的柯逸烜，拍拍手说，“说什么了？”

“大概是觉得有点尴尬，没说几句就赶紧跑了。我这回死定了。”

柯逸烜叹了一口气，在他旁边坐下。

“岂止是死定了，你就不该招惹她。”

“招惹？我哪儿招惹他了？”柯逸烜抓了抓头发“我也没想过，她会说那样的话，我以为她在感情方面什么都不懂啊。”

“是啊，她看起来就像个小孩子，都快二十岁的人了，她什么时候才能学着长大一点，懂事一点儿。整天傻兮兮的，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她以后怎么走向社会……”

陆津然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你到底，在说什么？”

柯逸烜满脸不解得看了看陆津然，他觉得他最近有些奇怪，老是动不动就傻笑，和平时冷俊的样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

“我说……说什么了，我不是在给你分析问题吗？”

陆津然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眼前有些棘手的问题。他拍了拍柯逸烜的肩膀，突然觉得自己的样子好傻。

“你说我们，还会像以前吵架的那样和好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性质不一样。”陆津然认真的说，“我看只要你负荆请罪，能挨住她的拳头，过段时间等她气消了，说不定她就会原谅你了，以她的性格从来都是不记仇的。”

柯逸烜将陆津然打量了一番，他还是平日里那副傲然一世的神情，可是眉眼之中又多了几分柔和，这是他从来就没有发觉的。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陆津然怎么这么有把握？他怎么会没有把握，他曾经就做过类似的事情。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他看得出来，黎莫下定好的决心，以及她对柯逸烜的感情。她打算彻底离开柯逸烜了，不想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他身边。只是眼前的这个白痴，太低估了她对他的感情。

“一点把握也没有……只是你……你真的不喜欢她？”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因为喜欢，所以不想让她离开。因为喜欢，才要非常努力的抓住她的手。也是因为喜欢，才想不动声色的，永远留在她的身边。”

柯逸烜明亮的眼睛在夜空中闪烁，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他不清楚自己内心那种矛盾不清的感情，他的感情还在另一个人身上，没有办法给黎莫更好的。

“所以才想要保护着她，她珍贵的就和我亲妹妹一样——可能，这大概就是独生子的悲哀吧。”

他转过头，他的侧脸隐藏在灯火辉煌的黑夜里，他第一眼，看见那个可爱认真又有些倔强的少女时，他就在心里认定了，他要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爱护她。

他一直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微妙的感情在从中作祟，而他也不清楚，他此后日趋见长的感情。

陆津然躺在草坪上，枕着手臂上，眼睛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他对柯逸烜的话有些惊讶，不大理解他所说的那一种微妙的感情。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那颗摇摆不定的心意，他该怎么收手。他突然觉得，他应该早点放手，至少会是另一种结局。

“你们……就不能，不能再一起吗？我的意思是说……那样她或许会更开心一点。”

柯逸烜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长出了一口气，选择沉默不语。现在，对于黎莫的刻意逃避，他也是束手无策。

“我不知以后会怎样，但现在对她而言，长痛不如短痛。”

两人注视着城市的上空。这座城市高楼林立，每个人都被隐藏在水泥铸成的方形盒子里。开心快乐，悲伤孤寂……那些宣泄出的纷乱的情绪，都被阻挡在了隔音玻璃之外。

而他们所希望的，不过就是在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至少在黑色的盲海里，能够看见属于自己的那颗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