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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神怪采访记录 / 不枉三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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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多日之后,当我们从鄂中北部那片原始森林回归市镇,“迷彩服”才告诉我,在距原始森林20里路的地方,曾有个小村,村里人世代以打猎为生,祖祖辈辈,村子里的80多户人家,人人会吟唱《九歌·山鬼》。他们虔诚的相信,2300多年前屈原笔下的“山鬼”,有可能就是罴,但屈原以浪漫主义的风格,把杀人、食人的罴,形容成一个期盼爱情的森林精灵。

我对此是嗤之以鼻的,但想想这次科考遇险后的全程经历,多少还真有点怪诞的浪漫主义风格。

比如,随着最后一只雌罴以撞树自绝的方式离世,我们本已经消灭了整个给科考队和营救团队带来巨大损失的“老罴王”族群,但出人意料的,族群中的那只幼罴悠悠转醒。

我清晰的看到,击中幼罴额头的那发子弹,在他额头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但子弹竟没有打穿头骨,只是在他的头顶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深可见骨的伤口。或许是因为子弹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幼罴暂时昏了过去,但雌罴自尽之前的哀嚎,把他唤醒。幼罴那条伤口汩汩的淌着鲜血,他左看看右望望,发觉自己的家人都已经离世,不禁发出了同样的嚎叫。这叫声更加凄厉而哀婉,久久在密林中回荡,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至于另外那只“独眼龙”和他的族群,究竟是被幼罴的哀嚎吸引而来,还是被“老罴王”的嚎叫吸引而来,亦或是被现场激烈搏斗杀戮的聒噪吸引而来,我不得而知,但刚子觉得,“独眼龙”心里惦念的,可能只是营区里那些科考队员的尸体,他和他的雌罴们太饿了,以至于不得不以身试险再次向“老罴王”的领地发起挑战,它是不知不觉的“撞”上了这场血雨腥风的战斗。

我看到“独眼龙”出现,准备“擒贼先擒王”的思路,事后倒是得到了“迷彩服”的肯定,他说这思路属于“平安富贵险中求”,如果那“独眼龙”真要对我们发起冲击,恐怕还要有第二场血战和第二轮牺牲,照着“独眼龙”仅剩的那只眼打,即便打不死,把它打瞎让他丧失战斗力和攻击力,姑且也算得上是明智之举。

但细细想来,我还是很后怕,毕竟,当时那把略显陈旧锈迹斑驳的“七九式”,弹夹已经空了,相机闪光灯已经没电发不出一丝光芒了,剩下的手头的现有的武器,诸如卷刃的开山刀、粗钝的镰刀之流,恐怕连“独眼龙”的皮毛都伤害不了。

但上天如果想要让你活着,便总会给你活下去的机会和理由。“独眼龙”的族群,包括一雄五雌六只罴。它们本已经嗅到了更浓郁的血腥味和肉味,但打头的“独眼龙”看到现场的场景,竟然不再前进,他用他只仅剩的血红的眼睛和我对视和我对峙,互相看了一小会儿,他竟然低下头,躲避了我的视线,手脚并用慢慢踱步向营区中央靠近。

“千万别轻举妄动,咱看看‘独眼龙’要干什么!不要激怒他!”陈刚不知什么时候溜到我身后,他把嘴帖到我的耳边,悄悄的说道,“刚才回避了你的眼神,证明它已经自己‘认怂’,主动示弱了,我们不要把它逼到必须要和我们拼命的绝境。”

“赌一把吧!”我暗自忖度片刻,便也放下枪,伸出手做出下压的姿势,示意四周已经怕的发抖的同伴们镇定。

“独眼龙”果真没有再向前进,它踱步到已经死去的“老罴王”尸体边,嗅了嗅,又踱步到死去的雌罴尸体边,闻了闻。发觉所有的同类都已死去,他也站起身嚎叫了几声,朝那刚刚苏醒的幼罴招了招手。

幼罴嘟囔着像是在啼哭,他蹒跚的走到“独眼龙”身旁,用脖子和肩膀轻轻的摩擦着“独眼龙”的身体。“独眼龙”舔舐着幼罴仍在淌血的伤口,把他揽入到自己的庇护之下。大家都惊奇的看到了这场面,片刻之功,“独眼龙”族群里的五只雌罴也凑了过来,她们的腹部发出轻柔而和缓的呼噜声,主动围上前,清理着幼罴身上的血,平复着这个尚未成年的娃娃的恐惧。

刚刚稍微壮大了规模的“独眼龙”家族,缓缓的踱步走出了科考营区,一只只消失在一人多高的草丛中。

那只刚刚加入新族群的幼罴,步入草丛前,怨念的回头望了一眼,他远远地朝自己的“老罴王”和母亲们的尸体哼叫一声,在“独眼龙”的催促下,恋恋不舍的远去。只是在步入草丛即将消失前,又再次站起身,回头用那双滚圆的血红的眼睛,深邃的看了我一眼。

营区内恢复了死一样的宁静,连断臂短腿的伤员,也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呻吟。只有刘长水,他虚弱的朝我和刚子说了句:“我不行了!”就扑通一声倒下。

刚子看了一眼大家,招呼下山求援的那名科考队员:“赶紧把篝火点上,多加柴油多放柴,把火烧的旺旺的!”随后拍了一把我的肩膀,眼神一领,我们俩就赶快走到小刘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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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的肚皮鼓得吓人,在以惊人的毅力强迫自己忍住内急近24小时后,他的肚子像怀胎六月的孕妇一样,但却异常坚硬,肚皮上的青筋暴露,血管发紫,我摸了摸,肚皮冰凉。

刚子推了一把小刘,一边推一边喊,“兄弟,醒醒,别憋着了,咱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