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恋慕之人

傅长信和铃音各骑着一匹马，斥着马鞭，官道上尘土飞扬，母马体弱，跟不上破浪的速度，傅长信就照顾着她没有骑太快。

“傅大哥，破浪跟了你有多少年了？”铃音问道。

傅长信思虑回到以前，露出久违的笑容，“两年多了，那时我初入江湖，看见它乖巧灵敏，原先的主人妻子病重，家中贫困潦倒没钱看病，我便买下它。”

其实一开始还是萧颂惹上的事，他见了人妻子病重无药，二话不说将身上的散银悉数赠与，谁知那老书生也是固执的，直挺挺立着腰板，说嗟来之食得之有愧，死活不肯收。

老书生身旁尚年幼的破浪，被当做驴子驼了两袋书，这马刚成年不久，结实健壮，十分适合骑行，且牙板也好，他便出了两倍市价买下它。

“清都公子可真是心善，傅大哥，你尊称他为公子，是为什么呀？”江湖侠士不会轻易拜他人为主，特别是傅长信这样年少心高的。她看过他起早练剑，一招一式颇有章法，基础扎实，力度适中，连父亲也说他是不可多得奇才。

“此子三年之内，必有大成！”

徐朗最后说的是，奇货可居，却在之后连连叹气。

傅长信闻而不答，徐铃音也不敢继续下去，只是暗暗告诫以后应当避讳。

千钧涧因为来往人多，每隔一个分岔口都有块木牌挂在树上指路，有些木牌还特意写上了路程。傅长信见日头高挂，跳下马看了桃树上挂着的牌子，随后对铃音道：“徐小姐，我们在此休息一下吧！”

“好呀！”小姑娘的声音清脆，犹如银铃般，也不怪她父母给她取这个名字。

树下阴凉，两人坐在草地上休息喝水，傅长信估计再有一个时辰他们便能到达，灌下半壶水，心下舒爽。铃音稍稍羞涩，衣袖被她捏了又捏，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开口道：“傅大哥，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叫我为徐小姐？”

傅长信不觉有它，只是疑惑着问：“那应当称呼什么？”

“我爹娘都叫我铃儿。”铃音红了半张脸，低下头道自言自语：“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傅长信生性疏阔，其实也细腻，不然不会总对自己出身低于萧颂敏感。他对其他人都是豪爽地称兄道弟，对萧颂却不会。江湖路上说不上凶险，小打小闹还是有的，同行三年，他是把萧颂当成朋友一样爱重，可也正是这样的爱重，在不平等的出身上造成了他异常的纠结。

如果一个人，从小就被灌输了他是主，我是仆的思想，即使长大后再要好，也难以越过自卑那条线。傅长信正是这样一个背负着自负和自卑的男儿，性格既是豪放大方胸怀宽广，也能细致入微的察觉人心。所以，在该称呼这件事上，他很快就察觉到了铃音对他的心思。

“我叫你铃音吧，总归相似一场，我又送你到千钧涧。”

“我爹娘说，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

铃音话还未完，傅长信直接就说：“举手之劳，况且如果我家公子不同意，我也不能擅做主张的。”他把绣花球转扔到了萧颂身上。

铃音低低的嗯了一声，看着他时欲言又止，眼里溢了薄薄一层水雾，最后只说了一句，“傅大哥，我明白了，我不会缠着你的。”

被一个漂亮的姑娘家恋慕，傅长信心底是有些欢喜和成就感的，但他清楚自己并不喜欢她，也和她没有可能，只觉对不起她的一番心意，偏过头不再看她。

“啊——”铃音忽然惊恐万分地喊道：“傅大哥！这是什么......”

傅长信回过头顺着她的眼光到了小姑娘的肩头，一条橙红色的毛毛虫正在她外套上轻嗅蠕动。那毛虫约有一寸长，通体清灵，头上触角修长，不像是一般的毛虫。

“你小心，先不要动！”傅长信在地上捡了一截掉下来的桃木枝，用枝末将毛虫轻轻挑起来，毛虫居然也不动，触角探测着新东西，他对这些软体小动物了解不多，除了北都郊外常见的几种小虫幼时常捉来玩外，其他的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更何况在外面不常见的。

“这虫子好吓人，傅大哥怎么不扔了它？”

“这虫子我看着不像是普通的毛虫，小浊应该知道叫什么，可惜他不在这里。”傅长信叹息道，细观察着，毛虫北上有两块透明得蝉翼。他心下已有些想法，随手撕下一块布，放了几片桃叶子，将毛虫包好了打结。

“小浊哥哥很喜欢这些吗？”铃音顺口问道，不懂他为什么要收好一条虫子。

傅长信摇摇头笑道，“不，他是见多识广，只不过是在书上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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