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北都夜市

傅长信在客栈内随手拉了个小二问了路，才知道云州知府现在的住处的并不在府衙，而在隔壁长兴街道的大宅里。路程不远，走路也不过两刻钟。因着萧颂眼疾未愈，傅长信自己顶了张遥的位置驾马，一行四人从客栈后门出发。

这云州城向来是水陆交通枢纽，自古以来都繁华的很，街上卖烧饼的，卖菜的即使临近日暮也声嘶力竭吆喝，好希望快点卖完回家，还有主街上各式各样的铺子，一行一行被安排得十分有秩序。

若是站在云州城城墙上瞭望，还可望见一条小小的云州河分流被引到城中，河流上烟柳画桥，游舫渡船好不热闹。

街上人流不多，但已有几家店挂起了开夜市的灯笼。小浊和傅长信在北都见惯了这些，心下不以为意，北都是大齐最繁华最热闹的都市，云州城有几分盛况，哪及得皇城富足安乐，若是现在，北都那边应是昼市未歇夜市又起。

“我们下午来的时候好热闹，这云州城那么好玩，回来的时候一起下去逛逛好不好？”清非在侧面帘子探出半头来，看见远处灯火十分高兴，摇着萧颂的肩膀跃跃欲试。

挑菜路过的汉子放下担子歇息，就着衣袖擦了擦汗，随意瞥了那么一眼，便惊得不会走路了，连连感叹：“真漂亮......”

萧颂把她的手拽下来，道：“这地方不熟悉，还是不去为好。”

“可是看起来很好玩，我刚才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他的嘴里还喷出火来呢！”

“哼！这有什么，在北......”小浊刚想反驳她，却又想起傅长信和萧颂的警告不寒而栗，最终只是叽叽歪歪几句。

清非没听清他说什么，她是贪玩的，又把前面的帘子拉起来，对小浊道：“刚才客栈里的人跟我说，瓦肆勾栏里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他要带我去玩，你们不去的话我可不可以......”

她话还没说完，小浊就恶狠狠地把帘子拉下：“不可以！”

他虽然笨点，但常理还是懂的，那些人不过是看她长得漂亮想带她出去，要是碰上不怀好意，定是要叫她吃亏。他心想，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了她一张绝美的脸还要给她一颗榆木脑袋好让人家骗。

傅长信则驾着车挥着马鞭没有说话，这两个人里头谁更聪明他还是看得出来的，小浊看似机灵，常年困在书院和他师傅身边，生长环境相对单纯，造就了他书呆子模样不通世事。

清非呢，她是有些小聪明，不知恐惧为何物，胆大心不细，总有一天要吃大亏才能明白事理。她看萧颂没反应，十分受挫，用双手捧着脸生闷气，忽然想到刚才小浊说的话，问道：“小浊，你刚才说这有什么，难不成你见过比这更好玩的地方？”

“当然！”

“在哪在哪？我也要去。”

“......”

“在北都......”说这话的是傅长信，他点头安慰了一下小浊的惊讶，自顾自说起来：“北都比这繁华得多，瓦肆内歌女小唱、大班杂剧、以及艺伎散乐舞旋。”

傅长信想起了从小生活的地方，晚上百花巷彻夜歌舞不休，清越坊花灯游湖，上马街里的茶坊酒楼、勾肆饮食。无论是贵族富人，还是平头百姓，在日间的忙碌后总喜欢煮一壶清茶点几个小菜在勾栏看戏。

小浊呆呆看着他，不知道傅长信怎么会突然自己说起北都的事。

傅长信的随意是经过考量的，萧颂都同意带清非到他姑母家，应该就不会瞒着清非这些了。况且，清非知道萧颂在外化名和隐瞒祖籍，就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果然，清非听后也十分高兴，“原来你们还到过北都，我下次也要去畅玩一番。”

“北都当然好。”小浊附和，自豪得像整个北都都是他家，对出门在外的人来说，家乡等同于家里这样的惯例，在哪里都行得通。

“我听说那里有丝滑爽口，甜滋滋的杏仁豆腐？你吃过吗？”

此女对吃食有超乎常人的执着，她可以一路上对着萧颂说三百道点心无一重复，还可以说出每道独一无二的口感，当然这些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甜腻无比的食物。

未等她回忆完精美的糕点，傅长信突然“吁！”一声，将马车停在一间大宅门外，也就是到了，他仰头看着门上的李府二字，端正的楷书盎然大气，想必是请了大家书写。

云州城的知府李杭，年逾不惑，他原是世袭罔替的定国公二子，在京时已是正三品的吏部侍郎，不知因何外放做了云州的知府。他的妻子，正是萧颂的姑母，镇北王府的成安郡主。

小浊率先跳了下去，搬过长凳打开帘子，随后清非扶着萧颂下来。眼下门外还未掌灯，门房见了客人连忙出来询问，小浊从腰间拿出一块木质的牌子给他看了。

“我们公子是贵府老爷夫人的京中亲友，前来拜会！”小浊持牌向后面走出来的老奴行了一礼。

那老奴是李杭在京中时的管家，看起来已有六十，眯了眯老花眼认出人来，他自然见过小浊和傅长信，颤颤巍巍向傅长信立了个下人礼，恭敬道：“傅公子前来是否是奉了靖天将军的命令？”

傅长信的父亲傅东饮和李杭也算得上知交好友，这几年李杭在外做官，两人常有书信往来，老奴见到傅长信，首先想到的便是他父亲托他带信。

傅长信还了一礼，让出一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