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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我只害怕我爱你 / 沈南乔


那句话说得极沉重,像有什么在辜徐行心口上戳了个印痕。几年后的事情,都印证了那句“不妖其身,必妖其人”,爸爸那时的话,倒真的成了一句谶语。

自从打了王宗远后,以沫学会了一个人玩。像是一夜之间看透了孩子的世界,她不再向往别人的言谈欢笑。如果再有人叫她帮忙牵橡皮筋,她就会丢给对方一个冷眼,径自离开。

那些砸在她身上的石头,让她学会了反抗。

以沫是个很会自得其乐的孩子,不久她就在澡堂后发现了一扇锁着的木门,她好奇地拨弄木门上锈蚀的锁,居然发现那把锁不知道被谁撬开了。她兴奋地拿下锁,推开那扇木门,竟发现了一片新大陆。

木门里是一片长满荒草的空地,空地中央有座废弃的水塔,那片空地大得看不到头一样,绵延至远处黛色的群山下。

从那以后,以沫多了一个爱好,只要天晴,她就会钻进那片荒地里玩。

那片荒地成了以沫所辖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她是蟋蟀们的王,是蒲公英的主人。有时候,她顶着冬日暖阳在草地里追一只蛾子,有时候她在草沟里摘下上百朵野花,用一根狗尾巴草串成花环,更多的时候,则是选个草坡抱膝坐下,静静眺望远方。

这天,她正坐在草坡上晒太阳发呆,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个身影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小东西,知道吗,你抢了我的地盘。”

辜江宁且说着,将一本厚厚的白皮书枕在头下,悠然在她旁边躺下。

以沫这才知道锁是被他撬开的,瞥了他一眼。

他闭着眼睛,却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笑了:“小东西,干吗不去找别人玩,一个人来这种荒凉的地方干什么?”

以沫鼓着嘴,说了一句在她看来很长的话:“你干吗不去找别人玩?”

他不屑地“嗤”了一声:“没那个必要。我们都是被圈子抛弃的人,抛弃你懂吗?被抛弃的人就应该坐在这种没人记得的地方。”

他的话,以沫一点也听不懂。直到多年后,她回忆起他们这次相遇,这才发现,她和江宁其实是一类人,被圈子抛弃,承担孤独的压力,最后被这股压力打磨出了一副孤僻离群的傲骨。

江宁明明还小,但是身上透着一股特别强大的颓废力量,以沫不知不觉地就被那股力量攫住了。她闷闷地坐在那里,心情低落却又不愿离去。

有些人就是有一种诡异的气质,你明明不喜欢他,但又忍不住靠近他、关注他,他像一扇窗口,透过他,可以看到另一个不可抵达的奇异世界。

丢开手上的书,辜江宁用双手在眼前搭起一个镜头样的方框,对着天边左移右晃。好像他手搭成的框后有一个别人看不到的世界。以沫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了。

江宁看穿了她的心思,将那个“框”移到以沫眼前,托着她的脸往四周缓缓转去。

以沫惊讶地发现,世界竟然被他巧妙地切成了一帧帧图画,在那个框里,她清晰地看到一只蝴蝶停在蓝色小花的花蕊里,她看到天边的一朵云被切成了小狗的形状,她看到一棵枯树的枝杈割据了整个天空。

“你现在在用我的眼睛看世界。”

说着,江宁将手从她眼前挪开,刚才的一切都消失了,世界依旧那么空旷、那么荒芜。

以沫歪着头,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他。

他神秘地笑了笑,露出一只漂亮狐狸的嘴脸。他指着远处问:“你知道那边山上有什么吗?”

以沫摇头。

他的眼神一下悠远起来:“我告诉你哦,那边山顶上有一片很大的葡萄田,那些都不是普通的葡萄,是神仙种的,所以那些葡萄特别大、特别甜,红的像玛瑙,白的像珍珠,还不用剥皮。葡萄的叶子也特别厚,特别大,你这样一个小东西可以站在上面。”

以沫听得入了神。

“我去过一次,我躺在叶子上吃了很多葡萄,那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葡萄。后来我踩着葡萄叶子一步步往上走,走到了云里面。云很厚很软,扯一块放在嘴里,是的味道。”

就在这时,以沫忽然打断了他:“你骗人!老师说云是水做的,不是。”

冷不丁被她戳破,江宁还嘴硬:“是你们老师骗了你,云做的。”

“你骗人。”以沫“腾”的一下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