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铬:“……”

狐狸学着他的样子,两个人唯有发色不同,跟照镜子似的,也苦着脸,道:“哦。”

陈铬实在理解不了他想表达什么,摸了摸头,便随他去了。

出发这天,天空中阴云密布,像是一锅煮沸了的黑水,闪电在翻滚的积雨云中若隐若现,狂风吹送冰冷的霜露。

汴阳君亲自出城相送,一瘸一拐,却气度从容。韩樘没有来,民兵们照常训练,陈铬还是前几天才知道,原来这个瘦小的、爱炸毛的孩子,已经十五岁了。

一行四人并未带走汴阳城稀缺的马匹,全凭双腿步行。

转眼,出发已有两天,虽然并未遇上什么阻碍,他们行进的速度却也不快。

夜幕降临后,空气中弥漫着阴谋的味道,令人不得不谨慎防备,黑暗中,仅有四人轻微的脚步声。

李星阑忽然说了两个字:“丧尸。”

众人随他停下步伐,相互对视。

他摆摆手,道:“再往前十里。”

陈铬放下按在刀柄上的手,问:“我天,十里!这是你的‘丧达’?”

李星阑:“抱歉,我太土了,什么是丧达?它们距离很近,空气中游离着类似于灵魂的粒子,我能通过他们,感受,甚至看到。”

“就像gay达啊,不,我是说,就是丧尸雷达。”陈铬愣了一下,不好意思,道:“又说蠢话了,五公里,走得快的话半小时就到了。你的能力进化了?”

李星阑轻轻皱眉:“没有,这种能力很玄乎,我还没有完全搞懂。”

李星阑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睁眼,说:“丧尸两百,列队待命。紫衣人两个,已经休息。秦兵三十一,轮流守夜。我想,我们可以绕过去。”

北辰抖抖耳朵,随口道:“挡道,杀了就是。”

说罢打了个喷嚏,甩脑袋。

陈铬难得赞同北辰的意见,点头:“这是我们出发后遇到的第一波丧尸,该想个办法把它们消灭在路上。”

李星阑反对:“两百只丧尸不多,但它们受人指挥,我们又没有□□,消灭起来有点难度。况且这事治标不治本,如不直接绕过去,早点查清源头。”

陈铬:“我以为你的工作就是消灭丧尸,不是么?”

李星阑:“我们的天职,只是服从命令。如果消灭了这一波丧尸,一定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到时候我们只有三个人……”

陈铬:“四个。”

李星阑:“四个人,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陈铬,战争中总有人要牺牲,你救不了所有人。”

陈铬:“我们学校有次承办了南非的模拟联合国大会,危机是恒河受到污染。你知道他们通过了什么草案吗?从西藏运水解困,我天!站在原地跟人讨论‘理论上’、‘理论上’的东西,有什么用?我只知道,把它们消灭在路上,至少可以救下一部分人,哪怕就一个人呢。”

他抓了把头发,微蜷的发尾挂着薄霜,继续说:“我只是个平民,觉得每个人的生命都至高无上,哪怕就是一个人呢?大哥说这叫程序正义,而你们作为军官,更多地会从功利主义角度去考虑问题。大家都没错,这事确实很危险,你们不愿意的话,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李星阑沉默地听着,斩钉截铁:“是,听你的。”

陈铬:“……”

月近中天,漆黑的夜空中,灵山魂海流转不息。

李星阑的声音在陈铬脑海中响起:“姜氏睡着,但她们手里的蛊虫跟丧尸有联系,最好先把她们射死,再对付丧尸。”

陈铬摇头,想道:“还是别杀人吧,我试试用火箭。”

说罢,与另两人眼神交流,发现他们的眼中并无询问的意思,就知道刚刚的对话四个人都能听见,但没人反对。

陈铬伸手,李星阑立马从包袱里取出一卷破布递给他,继而又拿出一个皮囊,等陈铬用布条包好小箭的箭头后,他再将油脂抹在布条上,洒上磷粉。

点火,陈铬对着丧尸所在处发出一箭。

火光微明,穿过草丛,□□丧尸所在区域,带出一串窸窸窣窣的轻响。

值守的士兵目光一闪,寻声望去,然而树木茂盛丛林漆黑,夜间视物十分困难,并没有发现异常。他转头与身边的士兵说:“似乎听见有声音。”

☆、第53章 启程·贰

另一名士兵仔细听了听,道:“无须惊慌,阴兵不过是几具尸体,人死灯灭,俱是听令行事。”

士兵一声叹息,答:“实在……有伤天和。行军作战,本应磊落行事,胜负无怨。这些女子神神鬼鬼,无怪乎连南边的苗蛮之地也容不下她们。”

另一名士兵止住了他的抱怨,道:“至少她们在此,咱们每战少死几个兄弟,怕只怕终有一日,你或我也变成……唉,不提!”

士兵比出手刀,做了个伸手抹脖子的动作,苦笑:“不提。”

随即,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两名秦兵挪了挪位置,彼此脊背紧贴,靠在一处取暖。夜是真冷,这两人一呼一吸,均带出缕缕白烟。

听了这对话,陈铬忍不住心头泛酸,只觉得敌人也是血肉之躯,他们又有什么错?只是不想死罢了。他生怕惊动秦兵,导致正面交火,闻声立即将探出一截的上身撤回,在树干背后隐去身形。

李星阑的声音温暖却不灼人,仿佛冬日阳光,再次在陈铬脑海中响起:“霜露太浓,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