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阑详细地向众人说明丧尸的起源、特性、危害等等,有人有疑问,他便耐心地回答,因为事情本来就属实,他的逻辑性强,口才也匪巢,一时间竟然没人能驳倒他。

然而说得久了,他突然呼吸一滞,似乎旧伤发作,忍不住走了两步以缓解疼痛,道:“我所言句句属实,信与不信,全在诸位。临渴而掘井,不如未雨绸缪。无论最终商定的结果是向韩国求援,抑或是归降秦国,无论将要对敌的是秦军或是丧尸,只有一条,百姓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有人代表商人们,问:“行了行了,就算我们相信你,但听你这口气,是又要捐资捐物?”

众人附和:“今年旱涝不断,收成可不好。”

李星阑道:“我自请与韩樘一同练兵、布防,有人愿来便听我指挥。八百人的吃穿用度,均按最少的算,每人每天一升米,至多度过今冬,其余事物则一概不要。不知此法可否?”

这话一出来,在座众人竟然都觉得不错。这时的冬天不长,过几天就是寒露,这样算起来至多四个月,需要粟米至多不超过万斗。

虽不算少,但挤挤也是有的。

又有人提出质疑,问:“恕我直言,观你言谈举止从容有度,多半是读书人。须知纸上谈兵之事,长平一战既是前车之鉴。八百民兵尽付你手,如何取信于民?”

李星阑笑道:“城中无人致仕,出身行伍者亦寥寥。数十年前曾在太夫人聂荌麾下征战者,如今多半年事已高。我十八参军,于今已有十年,不敢说见识高于常人,能活到今天,多少有些经验。训练前十日,但凡心中有所疑虑者,尽可以前来挑战,愿以武会友。”

“口出狂言,我先来试试!”话音未落,便已有人起身上前。

陈铬紧张得要命,李星阑这一身病骨在他看来,简直跟纸糊的一样,心里翻来覆去地担心他要吃亏。尤其是见到这名来者,应该是二三十岁,虽然身量并不高,但四肢粗壮,丹田鼓胀,双掌粗糙厚实,一看就是个练外家功夫的好手。

李星阑轻轻望了一眼,略有些尴尬,说:“这……议事厅中动手,怕是不大合适。”

房顶。

韩樘压着声音,怒道:“陈铬你够了!不要掐我!”

陈铬:“我我我、我手他自己就动了,我紧张!”

议事厅中。

汴阳君虽然与李星阑颇为投机,两人有过多次谈话,也拿捏不住李星阑,一是担心他的伤势,二也并不了解李星阑的武力到底有多少。连忙劝解:“我与李先生数次深谈,他的见识确实过人。于沙盘上推演战局,眼界高超。但他有伤在身,慎重为上,比武之事可择日。”

那人闻言大笑,似乎觉得当中戳破了李星阑的花架子,大度地说:“汴阳君所言在理,只不知李先生的伤要养到何时?”

李星阑失笑,道:“出了议事厅的大门,即可。”

那人:“……”

“我说笑的。”李星阑对那人抱拳,道:“既然诸位认为于此比武无伤大雅,我自然奉陪,请。”

“请!”

房顶。

陈铬:“啊啊啊啊要打了!你不是猫妖吗,你会什么法术帮帮忙啊!”

韩樘:“你不要掐我啊啊啊啊!不会!又不是神仙!”

陈铬:“法术都不会?怪不得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怕是要被钉在妖族的耻辱柱上!”

韩樘:“你这个……你这个……你这个猪!”

议事厅中。

李星阑慢条斯理地折起袖子,露出手腕,以防长袖碍事。

对方报上名号、师承,道:“伏绍元,习武二十载,曾游历三晋遍寻名师,于丹朱岭拜入公羊梁门下,学成后归于汴阳,在武关授人武艺。”

李星阑侧身,以右侧面向伏绍元,道:“李星阑,德班避难所警备部三团团长,陆军上校。”说话间,他不经意地抬头向上望了一眼,恰好与陈铬目光交汇,瞬间又错开。

那一瞬间,陈铬分明看见他微微一笑,和煦得如同春风,只是一眼就让自己莫名感到一阵醉意。

再回过神来——

伏绍元:“我愿认输!”

李星阑:“承让。”

发生了什么?

陈铬不敢置信,明明什么也没发生吧?为什么那个伏姓男子自己跌在地上然后又爬了起来,而且看起来伤势很重?大家全是目瞪口呆的样子,明明只是一个大写加粗的假摔吧?

他侧目望向韩樘,只见这孩子也是一脸崇敬,口水流了一地。

陈铬:“……”

“耍了个小把戏。”

李星阑的声音在陈铬脑海中响起,他忙不迭望向厅内,两人视线交错,李星阑就那么望着他。

恰在这时,震惊不已的韩樘不小心将揭开的瓦片撞落在地,众人闻声望来。两个偷窥者撒腿就跑,活像两只见到光斑的猫。

不过也没什么,结果已经定下。

李星阑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不适,拱手行一礼,道:“李某并非本地人士,本不应过问政事。但我落难时,幸得汴阳君施以援手,此值汴阳临危之际,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观,惟望略尽绵力相助百姓。其余诸事,不便再参与,望汴阳君准我告退。”

汴阳君再谢,李星阑缓步走出议事厅。

很显然,但凡是有常识的人,都不可能相信几个身份不明的外来人。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