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荆岩一阵心虚，明明话剑和杀无涯他们也这么叫自己，为什么只有被残灯书生叫出来会觉得怪怪的呢？一定是自己在现实中也认识对方的缘故，一定是。

“他的状况不太对。”看得出来，这句话残灯书生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惜某人的注意力完全在另外一件事上，没有注意到n的不对劲。

荆岩恍然一惊，视线重新落到了比特莱身上，手中的双剑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原本在站在原地的比特莱此时正在地上缩成一团，手指痛苦地攥住了胸口的衣服，面容极度扭曲。那张布满了汗水和青筋的脸反射着月光，显得十分怖人，荆岩抬头看了看天空，云层不知何时已经移开，将明朗的月光毫无保留地洒了出来。

荆岩震了震，收了剑退在一边，不是他不想攻击，在游戏中混了那么久，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n而放弃任务，只是系统提示他，目前比特莱正处于特殊状态，不可攻击。

“啊——！”比特莱突然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地吼叫，到了末尾处却突然嘶哑了下去，像是没力气了一样，变得尖利而凄惨。

残灯书生的武器上闪动着光芒，荆岩知道那是属于援助的，一旦有任何不对，他都会第一时间把自己给扔出去。

“德库萨斯！——”比特莱的眼睛几乎要突出眼眶之外，他恶狠狠地瞪着月亮，仿佛那就是德库萨斯的脸，“我诅咒你神格沦陷进死亡深渊中，永远都不得挽回！”

这是荆岩第一次遇上这种n，明明是自己背叛了他人，却还诅咒着被害人，虽说德库萨斯的诅咒是狠了一点，但是对于这种在战斗时在背后捅刀子的人，荆岩倒是觉得怎么惩罚都不为过。

“若非你在德库萨斯与佛科特交战之时在背后诅咒他、蛊惑他、试图让他失去神智被佛科特杀死，又怎么会有这种下场？”荆岩的话语间没有丝毫的同情。

他话音刚落，比特莱就转过头来，血丝已经布满他的眼球，他就用这血色的眼睛盯着荆岩，像是黑暗中的饿狼盯着猎物。他眼角的青筋在不停抽搐着，显然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德库萨斯？哈！伟大的战争之神！只要是他说的就一定是对的！也不想想，我身为他信任的人，又怎么会转投入灾厄之神的怀抱，放弃了辛苦锻炼出来的一身武技，改为学习诅咒法术？”

“不错！他是代表着正义的一方！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有权力来决断别人的生死！”比特莱苍白的手指几乎要攥进他胸口的肌肉里，那一小块靠近心脏的地方已然被他按得微微凹陷，但是这由他自己造成的痛苦还比不上诅咒的分毫，“我的母亲！不过是个普通的神造者，却因为他一句话，就被抓到火柱上活活烧死！”

荆岩脸上的肌肉轻微地颤动着，最终他的头低下了一个细小的角度，这些不是被写出来的历史，而是真实存在的人。即使他们只是一堆数据，比特莱的母亲，也是真真切切被烧死的，比特莱，也是一直在这里受诅咒的折磨过了六个纪元。

残灯书生轻叹一声：“正义审判。”

那场第三纪元的战争，本来是没有所谓的正义与邪恶的，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但是在后来，一个奇怪的言论开始占据了整个世界，那就是站在兽人一方的神祗都是邪恶的，他们的信徒必须被烧死。

人类在第三纪元时，尚是没有文明的野人，在那个时候活动的“人类”，都是第二纪元卡尔沃创造出来的，即所谓“神造者”。这些神造者拥有获得神格的资格，所以后来的神祗，都是从神造者中产生，这也是强大如萨克瑞德，也只能获得“半神”称号的原因。但是神造者并非全部都能成神，那些没能获取神格的，就成为了第三纪元的普通居民。

一开始神祗之间都十分和睦，生命之神也从来没有和阴影之神之类的黑暗系神祗过不去的说法，只是当腐败且顽固的德库萨斯提出“正义与邪恶”的分割后，神祗之间都开始变得势不两立起来。而首先遭殃的，就是神造者，德库萨斯遣下了自己的侍从，作为所谓的审判者，开始进行“正义审判”，只要信了对立神祗的神造者，都会被烧死。

“……”背叛的行为是可耻的，因为能被“背叛”的人，都是信任着背叛者的，否则就不叫背叛了，所以荆岩一直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卑劣的行为。但是面对比特莱，他没法再出言反驳。

一只手搭在了他左肩上，沉重的铠甲悄然贴合在了皮甲之上，荆岩扭头看着那只被金色铠甲包覆着的手，再抬眼对上残灯书生的目光，里面的冷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原原本本地将这个人展示了出来。

蒙面巾之下的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荆岩将右手覆在那只手上，轻轻拍了拍，表示自己没事。

“我有什么错？为什么修习黑暗法术就是邪恶阵营？凭什么这个大陆会被定下这样的基调？就连对立的联盟也要以光明和黑暗来命名？”比特莱大声地质问着，“德库萨斯想要我这个投入了黑暗中的叛徒受到最大的惩罚，他一直期盼着我受不了诅咒的痛苦而自杀，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得到我的灵魂，再换种方式来折磨我……”

和神祗签立了从属条约之后，只要神祗不同意，从属条约就不会解除，比特莱的灵魂还是属于德库萨斯的。认识到这一点的荆岩忽然觉得四周冷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