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2/2)烂泥也想扶上墙 / 百草糖

。医生说那里有胸腺,被伤到后人的免疫力会下降,简单点说就是以后换季流感的时候,会比常人更容易生病。不是大事。能活下来,就是万幸。

动物的本能,一是生存,二是繁衍。人是两腿行走的动物,因为学会了思考,所以学会了摧残自己,折磨别人,所以自残,自杀,恋慕同性。因为会思考,所以能舍弃本能,追求本心。

但,什么是本心?你所需要的不一定是你想要的,你想要的也许你并不需要。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唾手可得弃如敝屣。

yù_wàng太多,获得满足的太少。所以生是苦,活也是苦。但受生存的本能驱使,人还是想活下去,还是要活下去。还是要活下去。

正是夏天,伤口没有发炎,表面结疤很快。但不能触碰,因为底下的血肉仍是撕裂的,一碰就会流出血来,疼痛刺骨。可我知道这不是最难忍的,最难忍的是伤口快好的时候,像倒进了一万只蚂蚁,钻进你肉里,在骨头上攀爬,痒的钻心,偏偏动不得,挠不得。

我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因为算工伤,医药费是局里出,用着不心疼。以前负伤,伤口一结疤我就被赶下床,大大小小的口子都是刚长好又裂开,最后留下一身深深浅浅的紫红疤痕,狰狞可怕。相较之下,只得这么一个丑陋伤痕,我倒是在床上养足了身体。虽然生活水平降低了不止一个档次,也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无比惬意。

大概就是我过的太滋润,连查房的医生都看不下去,说是床位紧张,您还是人民公仆,就别站着茅坑不拉屎了。签了一张单子,让我按上面继续用药,就把我轰出了医院。

胡兵手里提着茶壶衣服,大包小包,我则空手在后面慢悠悠走着,谁叫我是伤员,还不能提重物呢。

这次负伤让这个没什么心机的东北大汉意识到,小林子虽然长相“女气”了点,关键时刻也是一个能顶天立地的汉子。这是他的原话。我听后,只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废话!爷脐下三寸命根子还在,当然是汉子,而不是那个为练神功,挥刀自宫的林师弟。

这人就是一根筋通到底的直肠子。我刚刚脱离危险期,从加护病房搬到普通病房,听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身板真弱,要是我,挨三枪也没事!”那语气居然是十分遗憾的,仿佛没挨枪有多么可惜。

这个东北大汉信奉凡是办公期间受的伤,都是英雄的勋章。那是他还没有家人,恋人。当他喜欢上一个人,估计就不会再这么说了。喜欢上一个人,想多看看那个人,所以舍不得死。那人要是也喜欢你,你就会更珍惜自己的命,因为不舍得对方难过。

我以前在外面受了伤,不清理的干干净净就不敢去见老爷子。因为被老爷子看到我会挨一顿更惨的。

老爷子年纪不小了,每次还要亲手拿鞭抽我,边抽边骂:“我抽死你,免得你出去丢人现眼!”我那时只觉得他下手狠,一点不疼我,完全不当我是他亲儿子。他越打,我越和他对着干,然后他再打……恶性循环。

直到老爷子病倒了,我不得不回来接管青帮,明抢暗战,刀光血影。我这才明白:老爷子下手虽狠,到底有分寸,给我的疼痛磨人但不致命。不想外面拼杀,一刀一枪,倒是痛快,却没人手下留情。

我和胡兵关系亲近不少,出院回家,他主动请缨前来送我,我当然是欣然接受。

宣城。沿海最大最繁荣的城市之一。在这个高楼耸立日新月异的世界,三年的时间,足够时事变迁,斗转星移。旧地都难找回,更何况我从来没有住过的“家”。他要不前面带路,我连“家”在哪个方向都摸不着。

我住院期间,胡兵已经出入几次给我带换洗衣物,因此是轻车熟路。林树是租的房子,在市郊,离医院不远,我们走着没多久就看到一连幢半旧的公寓楼,胡兵七拐八拐地走进其中一幢,我紧跟上。

林树租的房子只有60平,有些挤,但一个单身男人住也足够了。胡兵把东西放下,给我说头要我好好休息,还有半个月的病假,说完就走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动的时候不觉得,一静下来就感到胸口阵阵的疼,由内而外的疼痛,绵绵延延,让我四肢乏力,然后……不受控制地想到叶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