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天他“抓奸在床”后，他们兄弟两的对话。

那日——

曲明轩眼含怒火：“你有曲家，你有曲少爷的身份，我什么都没有，我只要步辰，你为什么还要和我抢！”

曲立轩：“……”

曲明轩更怒：“你说话！”

曲立轩动了动嘴唇：“……对不起。”

如果不说对不起还好，但一说曲明轩心底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

“知道对不起你还这么做！我知道你不想我娶他，你不喜欢他，你也上门去应了和步家那个小丫头的婚事，想以此断了我的念头，可是那天我去了步家，不惜将这么多年隐瞒的身份告诉步家，你就应该知道我的决心，我非娶他不可！你现在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还是会娶他，就算……就算发生了这种事，我也还是会娶他！所以，你不要再动任何手段，没用的。”

记忆里，从小到大，曲明轩还从来没有对曲立轩说过这么重、这么多的话，就算这么多年他一直隐在黑暗中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曲家少爷，不被人所知，他也从来没有这样过。

曲明轩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肩负着复仇、重振曲家的重任，对于隐藏在暗处见不人的双生子的弟弟，他有亏欠感，努力想补偿他，将最好的东西捧到他眼前。

可是，唯独步辰不行。

以前不行，以后更加不行。

“明轩，你知道我为什么反对你和他在一起吗？你要娶的人不管是男人或者女人我都没有意见，我只希望你娶一个喜欢的人，接下来的一辈子可以美满的过下去，而不是将自己一辈子全都耗费在报仇上。”曲立轩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将新包扎的纱布打湿，他虚弱的道，“我知道你一直觉得当初我们曲家会被贼人灭了门，都是当年步家老爷夫人不经意间透露了我们曲家的富有，可是当年是当年，步老爷与步夫人是无心之失不说，我们曲家家大业大，盯上的人从来不少，就算没有这一回事，说不定也逃不出这场劫难。如今步老爷与步夫人也已经过世，你要报复他们娶他们的儿子，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同意。这不仅是为你，也是为步辰，他是无辜的，不该被牵扯进来，想想这些年步老太爷对我们曲家的照顾，如果没有步老太爷，凭当年我们两个多大点的孩子怎么可能掌握得了曲家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生意，那些掌柜真有这么忠心，不欺弱主一心为曲家守着他们几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那些亲戚真的没有一丝贪念，会等着我们长大重掌曲家？所以，不管是为了哪一点，你都不要再接近步辰了。”

曲明轩知道曲立轩的意思，做人要知恩图报，明辨是非，当年是事虽然是步家去世的老爷夫人露了口风，但归根结底还是那贼人见财起意，毫无人性的杀人劫财，其实与步家并无关系，他更不该把报复的念头打到步家的少爷身上。

如果是没见过步辰之前，听到自家大哥的这一番话，他会收手，但他见过步辰，他收不了手了。

曲明轩不想在他家大哥受伤的时候再惹他生气，压住心底的烦躁：“这事以后再说。”

做了这么多年相依为命的兄弟，当哥哥的自然知道自家弟弟的脾气，叫住他道：“你别再想步辰的事了，我会娶他，以后他就是你的大嫂。”

“娶他？”曲明轩愣了一下，便是惊怒，“你不是要娶步家的那个小丫头吗？怎么又要娶他！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说服我之后自己去娶他？你到底还是不是大哥，哪有做大哥的抢弟弟的妻子！”

曲立轩胸口一滞，一激动差点吐血，那双眼睛却是透露出绝不动摇的坚持：“我和他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他就是我的人，这辈子他就是我唯一的妻子。”

夫妻之实……这四个字所包含的意义抹杀了曲明轩对步辰所有的可能，弟弟娶哥哥的妻子，即使是历史上遗臭万年的人物也难得有干出这种事的。

曲明轩回过神，苦笑一声，遗臭万年的人物都难得干的事他都干了，不管是谁先看上了谁，他睡了自家大哥的认定的妻子是不争的事实。

曲明轩被自家大哥拉着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蓝衣男人在草屋前的深水潭里钓鱼，说是钓鱼，鱼杆随随便便的搁在岸边，人坐在阴影处拿着本书悠闲的看着。听到曲家兄弟的脚步声，随意抬眼看了两人，又低下头去看他的书。

这是一个深谷，谷底有个水潭又大又深，深到水看上都是带着黑色的。

深谷不大，除了一个水潭就只有边上的三间草屋。环境也不好，深谷顶上长年云雾笼罩，没有足够的光照，连高大的植物也没有，只有一些适合生长在阴凉潮湿地的蕨类，吃的东西只有生活在水潭里的那些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