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1/1)[铁手追命无差] 损无咎 / 繁兀


再回厅里,吴淼犹豫了片刻,还是叹口气走到追命面前:“爷,两个人的尸骨哪可能这样少,您告诉我小古爹娘怎么了,不该让她知晓的我不说。”

“嗯?成家后懂得体贴人了,甚好。”

“爷——”

“常大哥夫妻的尸身不全,太平门只留了头,便是我特地去要他们也拿不出更多。”

追命说得轻描淡写,吴淼却也不傻,直觉其中必曾有过大风险。可是不好再问,追命捉起酒坛喝个没完,偏不给他插话的机会。

三爷的酒,若是不想喝完,可以从启明饮到入夜。

恰是几天前的事情,追命结了件案子,身上只着轻伤,又刚好路过太平门总坛,略盘算了一下就报上名字登门叨扰。

梁青月屠杀季棠古全家时正值初领门主之位,若是要雪耻扬威,说不准会将梁曦二人带回总坛。追命此去只求一试,即便无所获,也至少能探得些消息。

他打定主意要让常悯梁曦夫妇安息瞑目。

追命去时总掌门人不在,迎他入正堂的是十二门主之一的梁廿七,亦是前任总掌门“闪空”梁三魄的挂名弟子。梁青月一死,梁廿七立刻接掌其位。

除了轻功,梁廿七也精于刀法,与梁自我、梁取我兄弟俩一路的“斩妖刀”,唯他自觉功夫强一些,故抛弃了原本名字,改作“廿七”,意思是要致敌于死地,无论强弱,也绝不必要使出二十八式斩妖刀法。

梁廿七自度没伤过无辜,行事虽钻营机巧倒也算正直,因而面对着追命仍很坦然。

“三爷此来…所为何事啊?”

追命先重重地咳叹一声,才斟酌着道:“梁四门主,不瞒您说,在下实有紧要事相求。”

语音到此便堪堪地止住了。

“三爷但说无妨。”

“不知门主可曾听说过梁曦此人?”

梁廿七当年与梁曦有过数面之缘,梁青月屠了常悯一家老少的事情他亦知晓,微一思量即想通大概,眉梢轻挑,眼珠子也仿佛突然变深了似的。

——那是梁青月一人惹下的恩怨,绝不能让追命栽到梁家的头上。

——总掌门费了几年工夫才渐渐将四散的梁门子弟重聚一处,眼下正是再振声威的关键时期,断不可因为区区小事影响了掌门鸿业。

——若是追命有心为难,只见机行事,将他搪塞过去便是。

——梁门一心,天下太平。

梁廿七思绪百转千回,却仅是微闭了闭眼,当真的眨眼之间。他捻捻颌下的短须,怡然道:“在下知道,青月门主的私婢。”

追命哈哈一笑,轻轻摇首,竟拆下腰间的葫芦自顾自地喝起来。

他不说话,梁廿七也不着急,安闲地坐在旁边,稳如泰山。终于追命收起酒葫芦,淡淡笑道:“门主多虑了,我此番来,只想取回梁曦与常悯的遗骨,并无他事。”

梁廿七方显出几分好奇讶然,——难不成这追命同梁曦还有何等不可告人的秘密联系,否则堂堂一个天下闻名的神捕,独闯太平门就为两具烂透二十年的尸骨?

“三爷?……三爷坦诚,在下也据实相告,阿曦姑娘已为梁兄青月家法处置,遗骸奉在梁家宗祠,不好随意移出。”

追命点头又道:“门主想必有办法。”

梁廿七一看事态如此,心顿时悠然起来。

连窗外的蝉鸣都没有先前那样惹人厌烦了。

——吾之糟粕,尔之珍宝,既然追命一心求讨常梁遗骨,那便是落定在太平门手里。

要不了他的命也要他洒几滴血在梁家的祖宗庙前。

“三爷,此事难为啊,妄动供奉,恐怕先祖神灵一不乐意便要降罪我等,”梁廿七饮了口茶,又说:“但是追命三爷专程来求,在下亦不敢推辞……”

追命仍淡淡笑着。

梁廿七忽地起身对着追命抱拳一揖,又伸手一引作势要往别处去:“三爷先随我来。”

他长髯短须面皮青白,一袭茶色平纹花罗长袍,头上深褐巾子后面还缠了对凤衔竹枝的白玉巾环,长身而起时竟有极之硬朗的豪气,看来也是条猛汉。

太平门枝叶甚广,各色人等都有,梁廿七不似那些狡诈阴险的,又不曾作恶,追命登时不想与他生出龃龉。

tbc.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屬於前傳的後續内容

這一對小夫妻在拜堂的時候分別認了鐵手追命儅乾爹,於是那兩個人就變成高堂被人拜了一拜,另一種形式的進過喜堂了吧

吳淼原來是老樓的管事,特殊技能:做菜

☆、章二

[二]

天热极了。

梁家宗祠前有一道长坡,铺着溜圆的河石,波浪似的台阶不足半片脚掌宽,只更加难走,有不如无。夹道是数十年的大棵桂树,金银杂乱的成簇桂花给烈日烤灼,散出了一团又一团腻人的甜香。

深碧的叶子像要滴出油。

追命闻得有些发昏——说来旧楼院里也是多株高苍的丹桂,味道却是清雅怡心得很——不由拿起葫芦灌了几口酒。

酒里正浸了些旧楼摘采的桂花,顺着琼浆一并滑进追命喉中,且有几瓣挡在他齿间,微一咀嚼更觉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