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1/1)濯缨 / 唐酒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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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钟燮寻了钟鹤来时,大哥踹了门,他跟在后边看。丫头还是丫头,钟攸却蜷在角落里,一只瓷杯摔了□□片,一片一片划在掌心里,攥出血,陷进肉。

目光阴戾刻骨,狠的不像钟攸,像狼。

大哥直接将丫头打发去别庄子里了,虽然人还干净,但他这是为钟攸撑了腰。不仅敲了钟訾几人棍子,更是将钟攸带到父亲跟前,这名字才堂堂正正入了钟家的玉牌。

就这一回,钟燮却多少年都没忘过那一刻钟攸的眼。他从来都知道钟攸过得不如意,却仅仅是知道,他并不懂这背后还压抑着是个少年人的脊梁。

钟攸是不是断袖不好说,但他乐意这么讲给钟家人听。他从来都待人温温柔柔,不论男女,却永远都像是隔了一层。既不想越过去碰别人,也厌恶别人跳过来碰他。

钟燮不知道这个时御做了什么,又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叫钟攸留在这儿挨一块。他和钟攸是好友,他是可惜钟攸的才,更是可惜钟攸本有了在钟家说话的劲,却又自己随手摔碎,转身就走。

难道钟攸这么些年走出来,就只是想离开家,做个山野先生?

“不是。”钟攸掌心拢贴在茶杯,他眉眼温宁,已然不见那一次的狠绝。他道:“我就是好时御,没别的。”

“你摔了玉牌。”钟燮垂眼,“......当年入的不易,如今却摔的轻易。”

钟攸看杯里的茶叶翻动,他道:“是摔的痛快。”

两人寂静,天已经黑了,屋里没点灯。钟燮不知怎地,突然生出一种,他与白鸥已在两条路上的错觉。仿佛这些年的同愿与志向,都只剩他一个人尚在坚持。此刻明明就相对而坐,却又仿佛间隔千万里。

似乎从钟攸离开京都那一日起,他们之间就已经不同道。

“留心昌乐侯。”钟燮念着这一句,不知自己还要说什么。他想叹息,又觉得疲累。

“......我就走了。”他喃喃着:“白鸥,再会。”

这一刻钟攸望来的目光里,仿佛有怜悯,又有无奈。他似乎也有没能说出来的话,但也只是闭上眼,轻声道:“再会,如辰。”

第30章 如辰

与此同时,京都里侯珂正在年会席上坐。自他往上,就是如今大岚年轻的帝王。那垂珠明耀,晃动间让人看不清神色,皇帝正听着晖阳侯萧禁禀叙这一年京卫司公务。

旁边的靖陲大将吉白樾为他满了酒,两人轻碰,他听着吉白樾低声道:“我归京就闻见了风声。”

侯珂面上波澜不惊,“陛下只是提了提。”

吉白樾眉骨上的疤痕一动,他道:“那就有意思了。”

“意思?”侯珂抿了酒,笑了笑,道:“开凿运河,贯穿南北,你当这其中要耗多少人力物力。靖陲近年才有起色,这么大的工程,银子打哪里来?”

“南北既通,大苑商贸同样受益。敖云也得往这里边添一份,况且。”吉白樾望了眼侯珂后边坐着的钟鹤,道:“江塘还有个钟家。”

“吉白将军啊。”侯珂轻轻摊手,“你就是让颜绝书再世,他也断然不敢接这档生意,何况如今一个钟家?你就是掏空了,也添不满运河的消耗。”

“侯大人的意思?”

“别。”侯珂索然无味的淡了神情,“这事我做不得主。陛下这几年渐渐有些劲头,看着是要做一番中兴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