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困住了。

有了神就会有鬼,就会有妖怪,肖何心理上已经接受了,但是他接受不代表不害怕,哗啦啦的水声造成的噪音可与刑罚媲美,心跳快得几乎从胸膛蹦出来,紧闭的门踹不开,他转身就跑。

脚腕突然缠上一条柔软滑腻的触-手,肖何低头一看,之间一条半透明黑漆漆的东西卷在自己脚腕上,他当即掏出口袋中装的喷雾,狠狠往上面喷上去。

触腕被烫伤一般,急速退去,肖何继续往前跑。

从小到大没少经历绑架勒索,肖何从小体质弱于旁人,长得又斯文乖巧,家里还有钱,小到街头混混,大到劫道绑匪,无一例外都会拿他当菜下刀。本该拿武器防身,他又不会使,十岁那年就在爸爸实验室鼓捣出一瓶专属自己的“防贼喷雾”,像女生一样的自我保护方式,然而经过十多年改造,他的“防贼喷雾”已经发展到“杀人喷雾”的水准。

本以为今生再也不会用上,今天倒是救他一回。

但是体能废物这称号不是白叫,跑不快不说,还没耐力,跑了半天终于在二楼楼梯间耗尽体力。不是他废柴这么久只跑下一层,他真的尽力了,明明是往楼下走,不知为何走着走着楼梯变成上行。

不得已停下,肖何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着,同时慢慢后退,将背抵在墙壁上,面前还是空荡荡的楼梯间,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知道,这个地方肯定有东西。

这次的敌人是看不见的。

“把东西交给我……”

不阴不阳的声音伴随阴风刮过耳畔,肖何猛地咬住嘴唇,细细的牙齿压着唇瓣咬得压印泛白。喷雾早就在跑的过程中不知掉哪去了,他手里空空,没有任何武器,只能用双手撑着膝盖,抓紧外裤缓解压力。

肾上腺素急速上升,常年苍白的脸显出红润色泽。

“把东西交给我!”

那声音得不到任何回应便生气了,他愤怒大吼:“交给我!”

肖何霎时觉得脖子上一紧,呼吸渐渐困难,后背贴着冰冷刺骨的墙壁,不知害怕还是寒冷,令他浑身都开始颤抖。没多久肖何便说不出花,整个人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墙上氧气被夺走,他大口吸着气,双手在身前乱抓。

敌人是无形的,什么都抓不到。

肖何艰难吐出几个字:“我不知道……你……要什么……”

“那个……给我那个……给我……”

肖何被他掐得直翻白眼,他不知鬼或妖怪有没有智商,若他们真心想要自己身上的某样东西,就不会下杀手,自己死了,他们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难道凤琷也与这些人一样,待在自己家的目的也是这样东西?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

肖何脚下已经离开地面,尽力仰起头想要喘口气,然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终究扭曲成的边缘圆滑的曲线,消失在视野里。

这边凤琷美美地睡了一下午,元神在泥丸宫中运行几息,睁开眼时发现太阳快要落山了。

“凡人。”

竟无人应。

之前几天他虽昏迷,对外界情况知道一些,那凡人平日里基本不怎么离开这间屋子,总之他每次睁眼都能看到他。对方今日离开时说去图书馆,并保证太阳落山之前会回来做饭,怎会这么久还没回来?凤琷从床上飞下来,落地化作人形。他如今还是喜欢待在肖何身边,碧玺珠源源不断的灵力令他觉得舒服。

碧玺珠。

凤眸眨了两下,面容微微变色:“糟糕!”

碧玺珠自昨夜由他的神力引动,灵力便不能控制,这灵力匮乏的凡间便如同黑夜里一盏灯,什么肮脏的蛇虫鼠蚁都朝着这边涌过来,碧玺珠刚发动那晚,他在身边都引出一些鬼祟,若他不在……那凡人岂不是要被魑魅魍魉撕扯分食?

身形瞬间离开屋子,循着碧玺珠微弱的灵力找过去。

肖何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暗的空间,正如他猜想的那样,没有被莫名其妙掐死。但是这又是哪里,四周没有任何光线,却看得出是一座地下室,肖何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才走两步,便听到前方传来沙沙的声音,如同草食动物咀嚼菜叶,或者螳螂用前爪切割草茎,沙沙,沙沙,很大声,很可怕。照这声音推断,那虫子至少两人那么高。

灵异变异形?

肖何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动摇的神色,他第一次面对这种“恶意”面的不科学,甚至连能否用自己引以为傲的大脑跟对方拖延时间——如果对方也有大脑的话,他可能试图说服。

阴影里的东西终于动了,一蹦一蹦地从黑暗中跳出来。它长得比想象中更恶心。要说形容,他长得便像一只超大号负子蟾,背上密密麻麻背着些圆形东西,像人头。

肖何不怕人头,他偶尔会去医院出诊做手术,挂专家号,人类死掉的尸块吓不到他,但是眼前这个怪物,显然是吃人的。

为什么?

他嘴里还叼着半截人手。

肖何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半步不敢后退——蛙类只能识别运动中的动物,若这负子蟾只是个头较大,那他就单纯当他是只大号青蛙。负子蟾从他身边跳过去,仿佛没看到他,肖何不敢放松,因为他听到背后有风声又急速刮过来。

此时再不躲,必死无疑。

他猛地蹲下身就地一滚,那东西从他头顶跳了过去,肖何顾不上被石块撞疼的膝盖,贴着墙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