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1/1)不疯魔不成活 / 微笑的猫


叶臻在颂经声中光鲜亮丽地回来了,而且心情极佳。

胖子扑上去抱着他的腿:“大人啊!!可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叶臻拍拍他:“平身,我家那别扭孩子呢?”

胖子突然想起来:“对了!陶可呢?刚才还在啊!不会吧,这么晚了…”

陶可是在楼梯上接到班长电话的,那傻小子不会说话,劈头就是一句:“老师!不好了!!”把陶可的头皮都嚷麻了。这是班主任的职业病,仿佛抓安全生产的部门,一听到“煤矿”两个字头皮就麻是一个原理。

等陶可赶到时,燕杨已经挂着两道鼻血,垂头坐在院办公室了。他的两名室友情况还不如他。

角落上还站着另一名室友,看样子没参与打斗,但神情尴尬,手足无措。

陶可点点他:“你先说。”

那男孩子咬着唇,不肯说话。

“好,”陶可说:“你不必主动说,我问。第一,谁先动的手?”

男孩看着自己的鞋尖。

陶可扭头对燕杨三人说:“你们到走廊上站着去,叫到你再进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陶可把门带上。

男孩嗫嗫:“是燕杨。”

“为什么?”

“…被子…”

“啊?”

“陈刚他们把墨汁全倒他被子上了。”男孩抬起头:“老师,我劝过他们的!这样做太过分了!但他们不听,他们说燕杨是同性恋,真是恶心死了!但我一直都叫他们停手的!…”

“冷静,冷静,”陶可十分震惊,但不能表现,还必须安抚学生:“你是说燕杨受他们欺负?”

“嗯…”

“具体什么情况?”

“呃,被子。还有衣服,刚洗好的就扔进厕所里,不让他晾;鞋子,会剪破;垃圾倒在他床上…还有很多,总之公用的东西都不让他用,说他脏死了之类的。”

“多久了?”

男孩想了想:“快一年了。”

陶可倒抽一口冷气,一年了!唐月月和自己竟压根儿没发现,而燕杨竟楞生生忍了一年!

“老师,”那学生可怜巴巴地说:“你快给燕杨换宿舍吧,给我换也行,我真是呆不下去了。要不让我和燕杨住,我不会看不起他的。”

陶可看着他的眼睛:“他可是同性恋哦,你不害怕?不恶心?”

男孩涨红了脸:“反正我不歧视他,也不希望别人歧视他。”

陶可笑了,拍拍他的脑袋。真是个好孩子,就像安小佳,就像胖子,明明是异性恋,却会帮助同性恋反歧视。

这世界上,有些人有多冷漠,有些人就有多温暖。

“你先回去睡觉,喊陈刚他们进来。”

陶可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两人。他们年轻,健壮,充满着生机,紧致光滑的皮肤仿佛会发亮,但心灵的某一部分却被扭曲了。但却不能完全怪罪于他们自己,陶可也不知道该怪罪谁,难道,怪罪全社会的有意识漠视?怪罪传统的家庭观?lún_lǐ道德观?世俗价值取向?还是主流媒体的刻意掩盖?或是新闻报道的妖魔化?

“坐,”陶可努努嘴。

学生拘谨,不敢坐。毕竟是面对老师,再厉害的人也发不出威来。

陶可轮流扫视他们,想了想说:“应该是美国吧,常常有些少年拿着棒球棒上街殴打同性恋者,甚至把他们杀死。这些少年之所以无法无天,是他们因为知道自己父母的态度:暗暗赞同、默许,视而不见。”

陶可沉下声音:“你们是不是也觉得父母、学校或者我,对你们的行为也会采取这种态度呢?”

学生不说话。

陶可揉着太阳穴,疲惫道:“都走吧,我会考虑给你们调整宿舍的。”

那个叫陈刚的好像还有话说,陶可挥挥手:“我不会往院里报告的,回去处好同学关系。”

陈刚走了好久,燕杨才进来,他坐到陶可身边,突然咧嘴一笑:“我很厉害吧?”

陶可叹口气不看他。

燕杨问:“老师你生气啦?你别怪我,我是忍无可忍了。”

陶可撑着头:“为什么不搬出去租房住?”

“你不知道?”燕杨惊讶:“学校规定了,本三以上才能出去。”

陶可说:“我帮你换宿舍。”

燕杨看着他,突然拉住他的手:“让我握一会儿好不好?”

陶可没有抽开。

“老师…”

“嗯?”

“你心里非常替我难过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