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为夏普先生正名,”罗迪握住好友的手说,“至少让他不会带着罪名去另一个世界。”

“你认为这有意义吗?”托尼木然地说,“如果真的有上帝存在,他一定知晓托马斯是无辜的;如果没有上帝存在,又有谁在乎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托马斯的亲人一定在乎,”罗迪继续说,“他还有亲人,是吧?”

托尼摇摇头,“只有丹斯,他那么信任托马斯,根本就不会关心世俗意义上的‘真相’。”

“那就去把骨灰拿给他吧,”小辣椒叹了口气,“他们之间没有法定意义上的收养和被收养关系,丹斯没办法拿回夏普先生的骨灰,这一点我们能帮上忙。”

“谢谢你,佩珀,”托尼站起身,“还有你,罗迪。”他强打精神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他不想让他们担心,虚假的希望依旧支撑着他,“我们现在就去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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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在演戏,这个镜头一定得挪到别的日子来拍——他从没见过哪部电影或者电视剧会给如此悲伤的时刻,设置一个艳阳高照的布景。

这就是托尼捧着托马斯骨灰离开监狱时的全部想法。

他们是在演戏吗?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不像是真实的,可是痛苦却又那么尖锐,一刻也不肯放松地啃噬着他的心脏。

如果这是一场梦,痛到这种地步大概早就醒过来了吧……

“我很抱歉,”他垂着头站在丹斯面前,佝偻着身子,好像自己才是两人当中矮小的那一个,“我很抱歉让你失去了他。”

丹斯倔强地将头扭到一边,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不停留下,却仍旧一声不吭。

两个人沉默着,任凭悲伤在他们之间流淌、泛滥,最后将他们整个淹没。

“这是他的骨灰,”托尼终于还是开了口,并将那个装着托马斯骨灰的盒子递到丹斯面前,“我想应该拿来交给你,毕竟我没有资格保留它。”

丹斯毫不犹豫地伸手接了过去。

“你确实没有这个资格。”他强忍住泪水,颤抖着声音说,说完就准备转头离开。

“嘿,丹斯,还有件事,”托尼叫住了他,“托马斯在我这儿还留了一些钱,我想你也应该一起拿走。”

“我不需要你的钱,”丹斯摇摇头,并抬手阻止了托尼后面的话,“是的,别急着否认,我知道那是你的钱。我死去的父亲为我建立过一个基金,他死后托马斯又追加了一些,所以现在我虽然比不上你有钱,但也不需要接受这份施舍。”

“可你讨厌我,不是吗?”托尼勉强说,强忍着心中的痛苦,露出了一个假笑,“既然如此,拿走我的钱让我变穷难道不是大快人心吗?”

“不,”丹斯说着,露出了一个恶毒的微笑,用那双简直和托马斯一模一样的绿眼睛盯着托尼,“我不会要你的一分钱,因为那会让你的良心得到喘息的机会,你会觉得你照顾了托马斯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可怜的小孤儿,自己总算能够弥补对他犯下的罪,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他看着托尼乌青的眼眶、乱糟糟的胡子和布满血丝的双眼,心中涌起一阵快意,他只是个孩子,他暂时还没法子让这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不过上天会帮他完成这场复仇。

“所以,”他提高声音说,好像要释放出自己的全部仇恨,“抱着你的钱滚回去吧,滚回去缩到床角做噩梦吧,我诅咒你,托尼·斯塔克,我——”

“丹斯!够了!整件事又不全是托尼的错!”小辣椒忍不住叫出声来,他没有看到托尼已经变成什么样了吗?他就非要在他的背上再钉上一枚沉重的十字架吗?他就不能行行好,放过他吗?

“还有你,刽子手的帮凶,”丹斯突然转向小辣椒,眼中的凶狠将这位一向处变不惊的卓越女性吓得后退了一步,“我也诅咒你,诅咒你们所有人!”

说完,他低下头,吻了吻骨灰盒,而后小心地将它捧到胸前,转身扬长而去。

托尼盯着丹斯的背影呆站了好一会儿,小辣椒知道他是在向托马斯告别,所以一直没有打扰,直到她真的几乎要站不住时,托尼才转身回到了车上,并拉下了隔绝车子前后排的挡板。

“托尼——”佩珀犹豫着是应该坐到他旁边安慰还是留给他一些空间。

托尼摇摇头。

“让我单独待一会儿。”他说着,关上了后排的车门。

佩珀叹了口气坐到司机哈皮旁边,在车子发动后茫然地望着川外的景色发呆。她今早在检查托尼的邮箱时发现了一封匿名邮件,当中包含有一个音频附件,点开后竟然是斯坦探视托马斯时两人谈话的秘密录音,斯坦在这段音频当中毫无遮拦地承认了自己绑架托尼的罪行。

直到那一刻,佩珀才赫然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夏普男爵。

先是假装因托尼的无情而心灰意冷,而后在法庭上当庭认下自己并没有犯的罪行,紧接着锒铛入狱受尽屈辱,最后匿名将证明自己清白的邮件发给托尼——当然,除了夏普男爵本人,谁会有这个本事和心机将那场重要的谈话录下来呢?。

如果没有最后一个环节,这确实会被看成是宁可葬送自己也非要拉背叛自己的恋人下水的疯狂之举,可是有了最后一个环节,这一切就变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如果这场阴谋按照夏普男爵的剧本演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