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1/2)帝策臣轨 / 竹下寺中一老翁


顾秉点点头,淡淡道:“万丈红尘,千顷恨海,哪有那么容易忘。”

第四章:暴雨惊雷夜如磐

忘尘叟只托人带来三个字,“麒麟山”。

轩辕借着烛火把纸条烧掉,看向肃立在一旁的赫连等人。赫连杵最实际,直接问顾秉:“嘉州有山唤麒麟么?”

顾秉摇摇头:“蜀中多山,很多山都是不名的。至少在地方志上,下官没有看到麒麟山的名字。”

钟衡臣略微斟酌,胸有成竹地下结论:“麒麟一般都是护国神兽,经常为武将的化身,臣以为陛下要寻找之人,一定隐居在蜀中某座酷似麒麟的山上。”

顾秉低头整理公文,心中思量,赫连应该是知道杨信的存在的,而钟衡臣恐怕还被蒙在骨子里,该是多大的误会才能把杨信这种叛贼联想成护国将军啊。

正说着,清心端着茶进来,顾秉起身,亲自把茶盅递给轩辕:“陛下,这是红景天泡的茶。雨下了好几天了,喝些这个去湿气。”

看着轩辕他们皱眉喝下,顾秉便告辞回书房办公了。

轩辕用舌尖细品苦中带甘的回味,看向钟衡臣:“你对顾秉这个人,怎么看?”钟衡臣轻摇折扇,迎着雨气里的阵阵凉风,玉带雕冠,发丝轻扬,端的是fēng_liú倜傥,看的一旁的赫连杵冷的慌。

啪的一声,钟衡臣合上纸扇,留意了下轩辕的眼色,状似苦恼地开口:“陛下,君子不道人长短,恕臣不敢置评。”

轩辕点点头,笑道:“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顾秉虽然官阶比你高些,但本朝尚清谈,群臣之间互相品评,本身也没什么。你们是同僚,看的总比上位者清楚些。”

钟衡臣犹疑道:“但顾大人毕竟是东宫旧臣,陛下可比臣了解多了。让臣当着陛下的面阐述对顾大人的看法,那岂不是班门弄斧。”

伸手拿茶壶给自己和钟衡臣添了些热水,轩辕脸上阴晴不定:“这五六年少有他的消息”,又叹了口气,“朕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赫连注意到钟衡臣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在心里叹了口气,顿觉钟衡臣若是有看起来一半聪明,凭他的家世,早就比顾秉爬的高了。

钟衡臣也喝了口茶,表情无比清高地开口:“臣是顾大人同科的状元,之前在京中的时候和顾大人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顾大人之后累获升迁,臣就更无缘结识了。不过臣倒是听说一些顾大人在家乡的事情。”

“哦?”轩辕饶有兴味地挑眉。

钟衡臣似乎是得到了鼓励:“有说法,说顾大人的八字是少有的天煞孤星,五岁克死了父亲,靠母亲拉扯,为人家做些针线活计勉强糊口。结果不到八岁,他母亲也死了。他母亲本是富户家的小姐,不顾家人反对私奔跟了他的父亲,似乎是个穷书生吧。他的舅舅家有善心收养了他,供他读书,让他考上了科举。”

轩辕皱眉:“这个朕倒是真不知道。后来呢?”

钟衡臣说的更起劲了:“后来顾大人平步青云,却只给舅舅家五十两银子,从此以后就此不闻不问,毫无报恩之心。连舅母过世都没回去看一眼,更不要提祭扫父母的坟寝了。唉,我们这些同科的举子听闻这些事情,都是不可置信啊。”

轩辕点点头:“朕知道了。”

门打开,清心端着一份盘子走进来,上面放着几张纸。赫连杵上前一步打开,看轩辕:“顾大人列出了三座有可能的山,山上各有一些零散没有造册的住户。刚刚顾大人派人去看了,排除了几家猎户隐士,只有城郊的藏月山最有可能让人隐居。”

轩辕点点头,起身,赫连和钟衡臣也赶紧跟上。

他们走过空旷的庭院,几日大雨,桃花早已凋零成泥,只剩下光秃秃的树丫。顾秉的书房里点着灯,轩辕隔着雨帘看着伏案疾书的单薄身影,心中突然没来由一阵酸楚。

“把这个送进去罢。”轩辕脱□上的狐裘,递给赫连,径自走回卧房,剩下茫然失措的钟衡臣。

“藏月山地势险峻,远远就可以看见峨眉主峰,最近连绵大雨,山路泥泞,稍不留神旅人过客就会摔下万丈悬崖,而此山下便是三江汇聚之地,水流湍急,一旦落入,绝无生还之机。”

轩辕听钟衡臣喋喋不休地介绍此地风物,几乎都相信他便是本地人了。

赫连杵是武将,讲话直接的很:“钟公子,你也知道此地险恶,再说话分心,可没人下去救你。”

钟衡臣看他一眼,闭了嘴,但这仇恐怕是记下了。

轩辕眯着眼睛看着起伏的竹海,问向导:“蜀地似乎产竹?”

向导是个精灵古怪的小衙役,特欢脱地回答:“是啊,没看见我们刺史府都种了好多呢。我们大人有点银子全用来伺候他那些竹子桃花了,大人的竹子都是从永福镇运来的,桃花都是托熟人从洛京带的。”

轩辕一边小心脚下,一边笑问:“哪个熟人啊?”

小衙役不顾身后钟衡臣青白的脸色,用手中竹杖挑开路中间一条竹叶青,极为淡定:“好像听说是御史台的秦大人吧。”

钟衡臣脸色微微一变,众臣都知道,秦泱是轩辕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几乎就已经是三公之选,不由得微微后悔起昨夜的鲁莽来。

轩辕没有回话,微微抬头,一个极为简陋的竹屋在一块巨石下,颇有些风雨飘摇的意味。

“钟衡臣,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