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先生轻咳一声，发现自己把自己私底下进行的迂回战术暴露了，还是暴露在楚秋面前，感觉有点不自在。

“小朋友们很可爱。”祁天瑞说道，然后又解释，“我就是……我就是去看看，没别的意思。”

“嗯。”楚秋收回视线，想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他们很喜欢祁哥。”

“给他们带了那么多零食糖果，自然喜欢我。”祁天瑞说着笑了两声，“小孩子嘛。”

说完，祁天瑞反应过来，偏过头看着楚秋，微微瞪大了眼，似乎极为意外：“小秋……你知道的啊？”

楚秋自然明白祁天瑞指的是他经常去福利院溜达散财的事情。

楚秋点了点头，对上祁天瑞的视线，又解释道：“楚姨说的。”

祁天瑞看着那一碗腌菜，想到楚姨那似乎看破一切的眼神，不由的有点心里发虚。

祁天瑞放下筷子，想问楚姨说什么了，却感觉不妥，又憋了回去。

半晌，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祁先生问楚秋：“你生气？”

“嗯？”楚秋对此感到有些不解。

祁先生认认真真的凝视了楚秋一会儿，确定了他的确是纯粹的疑惑之后，松了口气。

“我以为你会生气我去福利院。”他说道。

“不生气。”楚秋摇了摇头，“院里的人很高兴。”

祁天瑞沉默着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筷子粉丝，吸溜一口，目光始终落在楚秋身上。

“那你呢？”他突然问道。

楚秋茫然的偏过头，疑惑的看着祁天瑞。

“你高兴吗？”祁天瑞问。

楚秋不明白这件事跟他高不高兴有什么关系。

祁天瑞去福利院散财，是好事，对福利院来说是好事，祁天瑞自己看起来也心甘情愿的样子，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楚秋愣了半晌，才恍恍惚惚的想起楚姨前天说的话。

祁天瑞是冲着他去的。

楚秋的脑子终于艰难的对上了祁天瑞的思维。

“祁哥……”楚秋说着，思考了一下如何表达，才继续道，“是为了我才去的吗？”

祁天瑞干脆的答道：“是。”

说句实在话，祁天瑞要做慈善，大手一挥直接砸钱就是了，哪里需要亲自去福利院？

如果不是为了楚秋，为了楚姨，他的确是不会亲自去的。

献爱心做慈善的方式千千万，他根本无需事事躬亲。

楚姨说得的确没错，祁天瑞的确就是冲着楚秋去的，而且目标非常之明显。

他就爱听楚姨唠叨楚秋以前的事情，摆明了就是因为楚秋而来的，目的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楚秋歪着头看了祁天瑞许久，终于点了点头，“有些开心。”

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答复的祁天瑞愣了半晌，忍不住以为自己幻听了，“再说一次？”

楚秋重复道：“开心。”

楚秋的确是感到开心的。

当一个人发觉自己被他人重视的时候，不论那个他人是谁，心中多少都会有些触动。

楚秋以前封闭而迟钝，少有这样的认知，现在隐约能感觉到一些。

——毕竟楚姨和祁天瑞两个人都非常坦诚明确的说明了，哪怕是他再迟钝，也明白祁天瑞所做的事情，出发点无关其他，就是他本身。

楚秋抿了抿唇，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是的，他的确是感到开心的。

这份令他的胸腔感到鼓胀的情绪非常明快活泼，大约是可以称之为喜悦的。

祁天瑞惊愕的看着楚秋，刚夹回来的粉丝哧溜一下落进了饭碗里。

他见惯了楚秋平静无波的样子。

就仿佛祁天瑞做什么都无法触动楚秋，都无法落入他的眼中，都无法让他有所动容一样。

有的时候祁天瑞都觉得，楚秋是不是已经完全将自己独立在了这个世界之外，所以才会这么冷漠的看着他为他做那些事情，不为所动，只在心里清清楚楚的盘算着怎么偿还。

但有的时候，祁天瑞又清楚的知道他做的事情是有得到回应的。

比如楚秋会忍痛分他糖，比如楚秋愿意听从他的建议主动邀约，比如楚秋在他生日的时候做的那个蛋糕，又比如楚秋现在那对闪烁着愉快的眼睛。

他是回应我了吧？

祁天瑞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楚秋轻轻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碗底与玻璃茶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祁天瑞怔怔的看着楚秋，脑子嗡嗡响。

他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又或者是那张嘴脱离了头脑的控制。

一声问询脱口而出，带着些许不明显的期待和小心翼翼：“那你愿意接受我了吗？”

楚秋一愣，随即不知所措的看向了他。

“没没没没事！”

祁天瑞连忙放下来碗筷，连连摆手，甚至在楚秋准备开口的时候轻轻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别说，我不想被拒绝第二次。”

楚秋：“……”

“我只想听到肯定的答案，如果不是的话，你……”祁天瑞放开手，“你还是不要说了。”

楚秋听话的保持了沉默。

这样的反应在祁天瑞意料之内，却多少还是让他有些失望。

他靠在沙发椅背上，可怜巴巴的瞅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楚秋，半晌，开口说道：“不如，亲我一口安慰我一下？”

然后他就把楚秋吓跑了。

祁先生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