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的想要自己的命，就该一刀斩乱麻迅速解决问题，而不是拖拖拉拉扯东扯西。

他多啰嗦一会儿, 说不定就会有人找过来了，自从上官皇后的千秋宴发生了薛小公子的事，神佑皇帝对卫益的忍耐就到了极点, 之所以不废太子，纯粹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考虑。

所以姬宁想不通，卫益把自己弄过来的目的何在, 他是想说明他有多无辜吗，真是笑话……

可就在刚刚，卫益的那句话提醒了姬宁，“……我就是要让后世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心甘情愿跟我走的。”

所有曾经被卫益打着喜欢的旗号伤害过的孩子都有一个相同的结局，那就是消无声息的死亡。

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姬宁，他不仅活了下来，还活得比卫益好多了。

卫益是想让他陪他去死吗？姬宁猛然想到了这点，不禁感到毛骨悚然浑身冰冷。

以神佑皇帝目前对卫益的态度，他干不出让外甥给儿子陪葬的事。毕竟卫益只是皇帝众多儿子中的一个，而且他还把皇帝对他的好感都消磨得差不多了。

可姬宁不单是皇帝的外甥，他爹还是神佑皇帝最倚重的大臣。除非神佑皇帝是想逼得姬家造反，否则他绝不会脑子抽风成全卫益的痴心妄想。

然而，神佑皇帝不会发疯，上官皇后呢，她的态度谁也没有把握。

卫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姬宁困在原地不得动弹，他终于明白卫益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由于安乐长公主对东宫的事特别关注，姬宁只在不经意间，也能知道卫益过去半年的身体状况糟糕到了什么程度。按照常理来说，卫益是没可能出席今夜宫宴的，可他偏偏就强撑着来了。

联想到卫益有服食五石散和各种乱七八糟丹药的记录，姬宁有理由相信，今天的卫益肯定是服了某种激发潜力的药物的，否则他不可能撑到现在。

一个身体原本就极度虚弱的人，再滥用虎狼之药，出现什么恶果都不稀奇。尤其他之前的那番话，可能也对卫益脆弱的神经起到了刺激作用，那就更不好说了。

可卫益要是真的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姬宁相信上官皇后会把谋害太子的罪名扣到他头上的。

就在姬宁的心逐渐下沉的时候，贸然闯入的卫盛让他感觉到了一线生机。

这大概是卫益一生做过的最大胆的决定，他用自己的死亡算计了姬宁一把，天丨衣无缝。

卫盛铁了心要往里闯，除非卫益能够站出来，否则谁能阻止他。可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卫益肯定是站不出来了，所以卫盛很顺利就进来了，姜源和君律也跟着进来了。

饶是卫盛一向以胆子大著称，乍然看到殿内的情景，也是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伸手蒙住了卫央的眼睛，顺手把他塞到贴身侍卫的怀里，叫把卫央赶紧送到徐贵妃那里去。

“皇兄！皇兄！”卫盛伸手探了卫益的鼻息，马上大声道：“太医！快传太医！”

卫盛感觉自己很倒霉，他为了感谢姜源和君律帮他找到儿子，陪着他们来了东宫。谁知他运气不好，竟然看到了一个七窍流血而死的卫益，和一个被人点了穴道定在原地动不了的姬宁。

拜一年两度的东西两营演习所赐，卫盛和姬宁颇有些交情。见姬宁冲着自己眨了眨眼，卫盛伸出去一半的手收了回来，低声道：“你的穴道，还是留给太医来解比较好。”

东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卫盛搞不清楚，可是徐贵妃再三叮嘱过他，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长宁王府与东宫交恶多年，尽管面上看着不明显，起因也是扑朔迷离，可徐贵妃这么说了，卫盛就这么认了。有机会让长宁王府欠自己一个人情，想想就很划算，卫盛暗自表扬自己很机智。

卫盛大概不会想到，徐贵妃收到消息和孙子都要疯了，她是想对付上官皇后没错，可必须是在有了万全的把握之后，贸然出手只会得不偿失。

但是徐贵妃都收到消息了，神佑皇帝和上官皇后不可能没收到，徐贵妃在心里把卫盛骂了个狗血淋头。

皇帝夫妇匆匆赶到清凉殿，两个人的表情都是悲痛欲绝，很显然他们已经知道卫益的死讯了。

东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姜源和君律全然没有发言权，只能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反而是卫盛，罕见地展示了他不错的行动力，在皇帝夫妇到来之前，他连卫益的死因都查清楚了。

正如姬宁猜想的那样，卫益的身体早就颓败地不像话了，便是今日不服药，他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也不好说。

许是受够了被病痛折磨的日子，也可能是报复心压倒了一切，那些人都死了，姬宁怎么可以不死呢，所以卫益孤注一掷了。

卫益不需要刻意安排什么，他死的时候只有姬宁在场，这个借口对上官皇后来说足够了。

谋害储君是重罪，足以牵连九族的那种。当然，姬家和皇家的关系太近了，诛灭九族不现实，可逼得姬宁自杀，从而保全姬家，这对上官皇后来说一点都不困难。

卫益什么都算到了，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卫盛竟然会在关键时刻闯进来。

卫盛和卫益的感情从小并不差，卫盛还跟在卫益身后当过几年的小尾巴。但是卫益中毒之后，一切发生了变化。上官皇后认定徐贵妃是下毒的指使人，再看卫盛也是极度不顺眼。

近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