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1/4)十七年蝉 / 马克嗡嗡


付墨像被击打到痛处,手上猛地一施力,两人全都没站稳,半抱着摔倒在沙发边上。他腿迅速抬起来压在顾舟澈身旁,两只手紧紧抱着他,按着他:“我错了舟舟,我错了……”付墨心痛无措地恳求:“我们哪儿也不去,你别生气,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那我要怎么办啊……”

顾舟澈脸朝着天花板,眼泪从眼角两侧淌下去:“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我怎么做,你才能好一点?”他无声悲伤地哭起来。并非排山倒海的绝望,而是走投无路的崩溃。他好像没办法把付墨拖出深渊了,只能跟他一起跳下去。

眼泪打散了唇齿之间磕碰导致的咸涩,变成另一种更为深刻、更加痛苦的味道。

付墨吻上来的动作很轻柔,不同于方才那个凶狠的亲吻,他耐心而细致地舔去顾舟澈嘴角的血迹,舔过他干涸苍白的嘴唇,然后温柔地探寻他嘴唇内侧的伤口。两个人紊乱潮热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付墨缠住他呆愣的舌头,一只手伸到后面,抱住他的腰,身上的力道更加用力压下去,把顾舟澈整个人都笼罩在了身下。

这是一个真正的亲吻,带着初次的青涩和浓烈的爱意,带着懊悔和安慰。它让两个十八岁的少年人之间的失控忽然变得简单纯粹,交换他们曾经交付彼此的坦诚与信任,抛弃所有疑虑和隐瞒,小心翼翼而笨拙地倾诉着,我需要你。

我从前怯于付诸于口,但此刻我想让你知道,我需要你。

顾舟澈啜泣着,微抬起眼睛,有些失神地看向近在咫尺付墨的脸。付墨微微离开他的脸,两双通红的眼睛对望,只隔了几秒钟,又凑到了一起去。

两人身上黏腻的汗水和泪水贴到一起,背包和随身物品都在刚才摔倒的时候不知道被踢去了哪里,付墨柔软的亲吻从嘴唇亲至嘴角,脸颊,脖颈。夏天的衣料薄,室内空调关了之后无比闷热,顾舟澈喘不上气,有些缺氧地抓住付墨的肩膀。他感觉着付墨在他锁骨上方迟迟不肯离开,过了好久亲上他的胸口,动作却滞缓下来,头埋在他胸膛里,炙热的呼吸透过衬衫,两只手环到后面抱住了他。

他蹭着他的胸口,声音闷着,含糊地说了句什么。顾舟澈没听清,但下意识伸手抱住他的头,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他忽然感觉胸膛一热。

那热源悄无声息扩散开,带着付墨埋在他身前的脸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无声淌进他的心口。

失去的理智和冷静渐渐回到身体里,他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天花板,闭上了发烫的眼睛,收紧了手臂。

这是他们相识七年,第一次完整属于他的拥抱与脆弱,第一次完整属于他的付墨。

此时天塌地陷,也无法让他放手。

第28章 二十八

付墨又发起了烧。

不同于上次住院时的低烧,直接烧到了三十九度,从天黑到黎明,一点退烧的意思都没有。五点多的时候顾舟澈跑去小区门诊敲门,把医生请来家里给付墨打吊瓶。两个人状态都十分狼狈,又几乎一夜未眠,像是打过一架一样,看起来丧到至极。医生给扎上针,还关切地问:“用不用叫个人来帮着看一下?”门诊也是有护士的。

“不用了。”顾舟澈不好意思地朝人笑笑。

付墨睡一会醒一会,每次都间隔不到几分钟,每次都看看他又闭上眼。不是感冒和病毒引起的发热,忽然之间他就好像垮掉一样,烧得神志不清,有意识地时候就拉着顾舟澈,手心干燥滚烫,温度高得皮肤非常不适,喃喃叮嘱一样说:“别走。”

“我不走。”顾舟澈贴他的脸,给他发汗,敷冰袋,帮他物理降温。他又困又累,身体和精神的疲乏几乎达到一个顶点,但心里轻飘飘的,有什么压了许久的东西消失了,跟他彻底说再见了。

那是一种令人想要对抗一切的轻松感,和生理上的劳倦形成强烈的反差。顾舟澈浑然未觉,照顾付墨直到中午,烧着开水忽然觉得头晕,呼吸滚烫,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李幸来敲门的时候,顾舟澈正叼着温度计接电话。他烧得满脸通红,咬着温度计含糊不清地“嗯”、“嗯”,语气很敷衍,一边给李幸开门,一边说:“可是我生病了。”

那边说了些什么,顾舟澈把温度计拿下来看一眼,三十八度。举起手机正要拍照,忽然想到什么,跑进卧室拿起付墨用过、还没重置的温度计,对着上面的三十九度七拍了张,发过去,平静地撒谎:“你看,我都要烧傻了。”

李幸提着外卖盒看着他们:“……”

他听不清电话那端说了什么,就见顾舟澈又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李幸问:“你俩怎么回事?”

顾舟澈说:“嗯……付墨有点着凉,我好像被他传染了……”

李幸表情明显不信,付墨就不说了,顾舟澈头发乱糟糟,眼睛还是肿的,脖子、下巴上还有几块可疑红斑,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幸联想到付墨的病,忧虑道:“打架了?”

顾舟澈摇摇头,正想着该怎么解释几句,手机又响了,拿起来一看,是罗勋。

他接通电话,只“喂”了一声,之后就一直在听对面说。听了好一会,从表情上看似乎是挨训了,垂着头有点沮丧,说:“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说:“李幸大哥……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照顾付墨一会儿。”

李幸说:“你要回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