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3/3)琴瑟在御,宠辱两忘 / 我独顽且鄙

原先子玉告诉他与赵让会合的地点,他不关心赵让如何能从皇帝身边脱身出来,他只要赵让能与他一道率兵杀向李朗。

御驾在宫外,比不得宫城内兵力强足,守备森严,谢昆思忖,应是有机会将李朗半路截杀,他一心要为子玉报仇,已无暇再考虑成败的结果。

当赵让真的领着南越军队出现在沉沉夜色之中时,谢昆大喜过望,不假思索地迎了上去,向赵让表明自己特意等在此地,就是为了接应赵让。

赵让见到谢昆,却是愕然。

与大崇恩寺中的高僧原是约定,率部杀出东楚军围堵后,通过水路进城,上岸处早已打点好,然后便可一路奔向御前军器所,这一夜禁军疲于奔命,届时城中定是空虚,哪怕遇上了,也是分散的小股兵力,成不了障碍。

赵让早在李朗让他与旧部在宫中见面之时,便已和对方约定了情急事迫时如何听调,旧部也早把营地布局告知于他,直到借漕运官船潜回城内,重新与候在码头的周校尉碰头,过程堪称顺利,孰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看那周校尉,他竟也是满脸错愕,神色间似乎还有些慌乱,赵让见状,直截了当地问谢昆道:“谢将军,何人要你等候在此处接应?”

谢昆红着双眼,笑道:“何必明知故问,自然是子玉。可怜她竟已惨死于李朗的手中,见不到那小子被剥皮抽筋的下场了。”

周校尉干笑着正要开口,赵让已平静地向谢昆道:“谢将军误会了。前太子妃是我杀的。”

“什……什么?”谢昆怔然,蓦地一声痛吼,腰间大刀噔然出鞘,就往赵让头上砍去。

第111章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

李朗从各路情报,包括谢昆处得知自己所料分毫不差,然他非但不能有一丝半缕的喜悦,反倒是整颗心,一点一点地沉入不见天日的深渊。

若他是赵让,意图杀出重兵把守的王都,奔离城外,他也会如赵让一般,拥兵强占武库,攫夺军马,攫夺军马,在天明城门开启时分,趁虚而出。

尤其是赵让还清楚军器所正在制造新型火铳,他那南越部将皆习过此物,配以阵型,物尽其用,威力巨大。

而这局面,全都还是他一手造成。

未必如此。

当他令谢昆收拾残兵败将,跟随在队伍之后,他仍存侥幸,自行开脱,却不知是为了赵让,还是为了他自己。

谢昆的话当然不可尽信,李朗知他只求美人在怀,而那子玉自打冷宫失火,李铭丧生之后,便一如断线的风筝,再难牵动,如今更是不知下落。

但也正因其人胸无大志,再加上谢昆常年戍边,在军中多少还有些威望,李朗并未同时向他下手。

然此人终归是姓谢,即便不死,也再不能重用。

李朗自然不相信谢昆所说,深更半夜黑灯瞎火之际,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部下充巡卒之数,还在街市之外,偶遇赵让。

他也深知只凭赵让之能,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身居禁宫还可只手遮天、翻云覆雨,其上一定潜伏有主谋之人,而且那人,绝不止是策动赵让反出宫禁如此简单,只是李朗直到现在也未能查清其身份背景,皇城司传回的消息更近于捕风捉影,名义上的“太上皇”之名,影影绰绰地飘浮其间。

父皇生死未卜,的确是李朗的一块心病,然而他也委实难以想像,颟顸跋扈而少谋断的“太上皇”,有这个能耐在出逃之后,还可在东楚掀风作浪。

纵他真的活着,也绝非罪魁祸首。

谢氏女最终也可算倾心吐胆,控诉太后也揭露生父,然谢濂不论,太后如今的地位权势却是依附于他这皇帝,他思前想后,同样琢磨不透母后助外人一臂之力的缘由。

身侧并无人语,只有马蹄声声,李朗念及此行目的,心中愈发悲凉。

树国本根尚浅,国势有倾覆之险,为君者不得不见疑于众,越疑便越发可疑,也越多人可疑,结果只有忠成逆,任臣摇身而变重臣,由此,国势越危。

他的静笃,竟也不过是个为了一己之利可以弃他于不顾、挑开乱局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