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1/2)方宅十余亩 / 宁雁奴


……还好,就是一点很淡的印记。

郁容黑线。

烛隐兄到底眼力有多好啊,而且思想也太不纯净了,如果是他看到谁嘴边出现这点痕迹,绝对不会想多——尽管,赵烛隐其实不算想多。

盯着镜子看了半晌,郁容终是摇头,将小镜子塞回了储物格。

印记什么的,要不了多久便会自行散去罢,无需理会。

趁着离作息时间尚有数个时辰,现在还是抓紧功夫,将新型润油膏调配出来吧?

忙着制膏的郁容,心情是微妙的。

话说,自己这样子……会不会太奔放了?

一向挺擅长自我开解的大夫,旋即想到圣人之言,“食色,性也”……便淡定了。

既然没有掰回来的可能,那还不得趁早睡了,万一哪天吹了,可不是徒留遗憾吗。

——因着父母之事留下的阴影,郁容其实对这一类感情,心存极大的疑虑,所以这么久以来,明知聂昕之的心思,自己也不是全然没有想法的,却一直无法作出决定。

思虑过多,就显得优柔寡断。

好在他有一个优点,一旦想通了,便果断付诸实践,撞了南墙也不后悔。

在聂昕之远赴南蕃的这些天,郁容从一开始无意识的牵挂,到后来意识到自己的惦念,心态不知不觉地便转变了。

疑虑始终存在,但……

既心念已动,何必再为难自己,难为别人?

至于说,以后可能如何如何的……悲悲喜喜,分分合合,不过人生常态。他可以因此顾虑,却没必要自我束缚,畏葸不前什么的,也太懦弱了。

郁容拿着扇子对药炉轻扇,眼睛注意着火候,思绪早跑到百八十里外了。

“小鱼大夫……”赵烛隐在檐廊上左右张望,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烛隐兄?”

“那什么,”赵烛隐进了半厅,看向大夫的目光透着奇异,支支吾吾,“你和老大……”

郁容眨了眨眼:“什么?”

“没甚。”赵烛隐干咳了一声,露出背在身后的手,手上握着一把弯刀。

郁容囧了囧,烛隐兄这是……

“小弟提前没准备,这是从南蕃得来的尼婆罗弯刀,便且借花献佛罢!”

郁容:“……”

他好像比这家伙小了好几岁吧?

赵烛隐解释:“瞧您细皮……咳咳,文质彬彬的,用这把刀也好防身。”

郁容一时默然,少时,笑着摇头:“烛隐兄之好意,郁容心领,不过没必要。”

“有必要有必要,”赵烛隐忙道,“这可是小弟的……”

“赵是。”

赵烛隐吓了一跳:“老大……哈哈,你这么快就吃完面啦?”

郁容听了,思想不由自主地歪了:昕之兄吃面的速度可一点儿也不快。

“在这作甚?”

赵烛隐当即解释道:“小弟是想将这把尼婆罗弯刀,送给小鱼大夫以作防身……”

“不必。”聂昕之果断打消了自家表弟的念头,“你若闲极无聊,便即刻返京,卫中公务堆积,须得尽快处置。”

赵烛隐连连点头应诺,遂是一溜烟地跑去客房收拾去了。

“你不是烛隐兄的表兄吗?”郁容兴趣盎然地围观完两人的互动,遂是好奇,“他怎么看起来特别怕你?”

聂昕之淡声回道:“兴许是被打怕了。”

“……打?”

“赵是自幼泼皮,”聂昕之对于郁容的疑问一向是有问必答,“因故犯我,便请他去了校场。”

郁容汗颜,尽管这男人说得不怎么具体,但通过赵烛隐现在的表现,大致能够想象当时的场面。

“原来兄长是暴力派的?”

聂昕之沉默,过了好一会儿,突兀说了声:“安心。”

郁容微怔,少刻,意会到男人的未尽之意,轻轻笑了:“我没什么好不安心的。”

聂昕之没继续这个话题,目光微转,落在了文火慢烧的药炉上,问:“还需多久?”

摇扇子的手不经意地顿了顿,郁容眼神飘移,嗓音莫名地弱了些许:“至少得一个时辰。”

聂昕之应了声,又问:“可需帮手?”

“……打些清水来?”

“好。”

似在瞬息之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再吃个晚餐,张弦月便悄然高挂在树梢上了。

主卧的门窗紧闭。

灯火映照着窗纸,泛出浅浅的光。

光影摇曳,交柯的枝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后院,窝棚里,石砮正在忙着。

趁着春耕即将开始前,一些药农忙着采挖山里越冬的野生药材,因着小郁大夫在这一带的名声渐响,其中不少人慕名跑来卖新鲜的药材……正好有需要的,郁容便都收了。

一些不经储藏的鲜药,须得尽快晒干,或者进行烘炕处理。于是,接连几晚,一家子人要忙到近半夜。

今天需得处理的药材不多,有石砮一个人便够了。

切片块的药材均匀铺在了炕面上,汉子坐在火膛口前,引火点着架好的柴禾。

经曝晒过的柴禾,特别容易点燃。

“轰”地一下……

干柴烧烈火,其势熊熊。

1.7

春.宵苦短, 日已高起。

半睡半醒的,郁容隐约意识到是时候起床了, 却觉得又困且累, 累得连根手指都抬不起的样子。

遂觉脸上痒痒的,若有似无,被什么轻轻触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