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

(1/3)死生契阔 / 引煜


“皇上……”

“传朕旨意,东部守军,不得阻拦君赢冽入京咳咳……”宁紫玉咳了好大一阵,这时才停下来,有了些喘气之机,他虚弱的。

“皇上三思!煜羡大军入京,后果不堪设想!”郁紫急道。

“现今,我军主力全被牵制在西北,南疆两线,与纳兰迟诺对抗。咳咳,映碧京中,兵力不足,无暇分兵东进,当此之时,执意与君赢冽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智慧令我映碧守军伤亡更加惨重,咳咳。”

如此长的一段话,宁紫玉几乎是说一阵便要停上许久,他喘息一阵,待身上伤痛平复,才能接上气,继续说。

他只说了几句,身上额上就已是冷汗涔涔2,打湿发迹,好不狼狈。

“更何况……朕还有事相求于君赢冽,朕知自己时日无多,需尽快见到他……咳咳!”

“皇上切不可说这等胡话!”郁紫听闻此言,已两眼通红,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郁紫,朕再求你一事。咳咳。”

宁紫玉咳到一半,忽然攥上郁紫的双手,用尽全身力气握住,却还是止不住气虚体弱地颤抖。

“皇上请说。”

“朕自知自己命不久矣,但请丞相在朕死后,咳咳,一切从简,将朕留葬云阳山,累土数尺为坟即可。”

“皇上!皇上万年,映碧江山万年,先祖皇帝自会保佑皇上无虞,渡过此劫!”

“朕知……他恨朕如此,若是朕葬在别处,他必不会再去见朕……唯有将朕葬在云阳山上,待他去拜祭梁千等人时,朕的魂魄亦可远远望他一眼,一解相思之苦……”

郁紫听到此刻,眼中已酸涩,宁紫玉观他半晌,而后只微微摇了摇头,便闭目养神,再不说话了。

宁紫玉的清醒,到最后仍不过是昙花一现,傍晚时分,随着宫殿中的檀香燃尽,他又深深地陷入昏迷。昏迷之前,他的意识仿佛又不清了起来,拉住肖烜的长袖,一口一口地唤他邵夕。

又是昏迷数日,他的手仍固执地,未曾放开床畔长袖。

到最后,肖烜无法,只得拿了长剑来割下自己的半片长袖,他总不能一直这样,任皇上拉着无法行动自如。

算算时日,这已是第六日,他答应过,拼尽一生所学,保宁紫玉十日无虞。

后来的日子里,宁紫玉从未醒过,只有偶尔,才能从他一张一合微微喘息的唇中,隐隐辨别出,他一直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第七日,肖烜将太医院所有御医唤来,包括朝中各处重臣要员。

郁紫自然,也在其中。

肖烜开门见山道:“郁丞相,七日已过,草民不才,你还是快些为皇上准备后事吧。”

郁紫一个激动,控制不住,上前紧紧制住肖烜的手腕道:“皇上前些日子还曾苏醒,肖神医不会不记得吧?!皇上怎么可能死?!”

肖烜冷眼看他,平静的:“人死之前,都会回光返照,丞相博学多才,应该略有耳闻才是。”

“不可能!不可能!”郁紫不接受,“皇上怎么可能死?!他不会的!你骗我!!”

“对了!你根本就不是映碧人!你是不是巴不得皇上出事,是不是?是不是?!”

“丞相,请你冷静些。”

“你叫我如何冷静!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而如今,他却要因那个人而命丧黄泉,你要我怎么冷静?!你要我怎么接受?!皇上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他应该有许多事都放不下!他甚至都没看到叶邵夕腹中的皇子出世,他怎么可能死!!”

不知是谁下了命令,这时,殿外已有侍官宫女拿着雪白的绫缎装点着回廊与各宫了,以免皇上突然驾崩,来不及挂上。而郁紫这厢正说话的时候,殿外,恰巧有一踩着梯子挂白绫的侍官,不小心踩了一个空,摔下地来,弄出很大动静。

郁紫闻声出来,看到眼前景象,勃然大怒:“谁让你们挂这些东西的!都摘下来!都摘下来!!”

众人反应不及,郁紫便跑出去,一个接连一个地摘下白绫,他的动作十分粗鲁,将白绫扔到地上后,他又怒斥众人。

“说!谁让你们挂这些东西的!!皇上不会死的!皇上不会死的!”

众人正要说话辩解,忽听一个好听的声音及时出现,阻止郁紫的怒气。

“郁丞相,要这些人挂白绫的,是我。你别为难他们。”

郁紫循声望去,不禁一怔,却也拿他没办法。

“静祥王爷……”

宁景辰今年二十有余,已脱去稚气,不如五年前那般无忧无虑,他眼里眉间,始终夹杂着一分倦态和疲惫,很有些看破红尘的味道。

殊不知,五年前,煜映大战之后,宁景辰因痛失所爱,留了一封信给宁紫玉,便独自离去了。宁紫玉派人去查,才知道他在柳州清道寺中带发修行,终日与篆香佛灯为伴,倒也是活得安稳平和,没有艰辛。

那之后,宁紫玉登基为帝,便赐宁景辰静祥王的封号,愿他一生都沉静祥和,不再路途忐忑。

五年以来,宁景辰退居自己的佛堂天地,不再理红尘世事,与映碧皇室割断了一切联系。

谁想,前些日,宁紫玉重伤昏迷,朝中便有人向清道寺去信一封,将这位静祥王请下山头,主持大局。

本来没有人对此抱有希望,毕竟宁景辰幽居佛堂数年,一直避不见客,有时,就算宁紫玉想上山探望一下他,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