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1/2)好生开车 / 罗再说


应与将心里再难受,也还是没停车,面色铁青,踩着油门儿的腿都在微微发抖。

他想说的话在喉间来回上下了好几次,终于是等车辆驶入隧道时,周遭的亮度忽然都灭掉了,整个车内都暗了下来,连贺情的侧脸都入不了眼 了。

应与将声音也突然哑了似的,又沉又开口得艰难。

“你是想说,那两个字吗。”

贺情一听这话,车窗还没关,猛地眼泪就下来了。

黑暗之中,他胡乱地去抹脸,惧怕起来,怕隧道走完了,路灯亮了,应与将要是看到他流眼泪了,今儿谁都下不了车了……

他也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是风太大了。

成都的夜风,太他妈大了。

他们两个人已经难到这个地步,句句谨慎,把自己打了个粉碎,也害怕伤着对方一丝一毫,连个分手都说不出口了。

应与将冷着脸,声音已经听不出什么感情了:“你说句话。”

他那么努力,坚持了这么三四个月,费劲心思转了行当,要去做酒店,考虑着未来,想着这车做不成了没关系,应家怪他也没关系,只要有钱赚,贺情还在,车的生意以后还可以交给弟弟做,路这不是还长着吗。

贺情的迈凯伦,再不分手就要被卖了,他的盘古也没以前那么大了,处处受限,成都车圈儿做不下去了,酒店业慢慢儿有了起色……

但贺情现在却告诉他,我不值得,想过了,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这不是他应与将最清楚的吗。

他敢发誓,他这小半辈子没这么难受过,就像他正在拔河,自己拼了命把贺情往身边儿拉,那边往反方向走,还说,不值得,别拉了,断了吧。

断了吧。

他不知道,在过隧道的黑暗里,贺情的喉咙还哽咽难鸣,努力让自己的哭腔变得小一点,再小一点。

堂堂一大老爷们儿的,怎么他妈的说哭就哭啊!

真是走火又入魔。

车辆驶出了隧道,贺情不敢多说话,怕被听出来,脸面儿朝外,拼了命地让自己喉咙舒服点儿。

他看着窗外,车进入桐梓林街道了,路边儿特繁华,高楼大厦的,街上人不多,只有往复不息的车流……

怎么就容不下他和应与将呢。

贺情铁了心了,坐直了身子,小声说:“你停车。”

话音刚落,应与将猛地一踩油门儿,把车就这么停在闸道上了,这执拗的举动惹得贺情一声暴喝:“停路边儿!”

后边儿还好没车,车速也慢,不然今儿个就都给交代在这儿了!

应与将冷着脸不说话,把车慢慢打了转向灯,停在路边,看着正在解安全带扣子的贺情,就觉得那动作像是在解除跟自己的关系似的,心脏搅得都一块一块的了。

应与将低声说:“我送你回去。”

贺情开了车门,头也不回,背对着他,一条长腿踏出去。

“不用了,应与将……”

他这一句话说出口,伸手从兜里解了望江名门的钥匙放在座椅上,明显感觉身后的人呼吸一窒,听得自己简直心如刀绞。

现在只觉得心里一块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石头落了地,却砸到了自己的脚。

贺情深吸一口气。

“以后都别来了。”

语毕,关车门的声音特别小,他动作特别轻。

贺情浑身都要瘫了,脑子里懵懵地,靠在车门上,最后看了一眼驾驶位上不说话的应与将。

他面色阴沉,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身形如山。

压得贺情喘不过气。

如果不去看表情,这样子跟去年在金港赛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

现在的冷漠和失望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取代了当时眉宇间的戾气。

贺情背对着那车越走越远。

在应与将看来,就是一片明晃晃的路灯下,店铺街道上都亮着点点微光,路人行色匆匆,树枝梢头被夜风吹得摇摆,整个世界呈现出一片刺目的暖色调。

贺情的眼里,现在满是这些。

而自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应与将眼看着贺情走远了,背靠在驾驶座上,看着副驾驶上孤零零的钥匙,一时间感觉心头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再去看窗外,已经见不着贺情了。

他笑了一声,还真是末班车。

点起一根烟叼上,应与将坐在位置上一口一口地吸,也不知道是笑现在的烟难抽得梗了喉头,笑着路灯点得太亮,还是笑自己……

你能别在半路下车吗。

窗外的风景,不比我好。

①憨:干。

②犯牛脖子:犯牛脾气,使性子的。

(祝大家新年快乐,我顶锅盖先跑一截儿。

感谢陪我度过这一个多月的你们,也感谢贺情儿和应总。

把他们的遗憾留在2017年啦,风雨过后就是晴天,咱明年再见!

祝各位2018年万事胜意,四季平安!

2017.12.30)

第六十一章

用风堂的形容来说,贺情这段日子就跟丢了半条命似的。

一到晚上就往九眼桥跑,跑了快一周。

今天趁自己不在,其他朋友没拦住,喝了点酒,这会儿又醉醺醺地蹲在酒吧门口,不吐也不闹,就那么蹲着,可乖,眼神飘着盯着路面,盯得风堂鬼火冒。

贺情自己心里门儿清,不是说多后悔,就是难受,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