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在里面加入了独角兽的眼泪——这是几年前，宋然曾经送给他的礼物——这已经是他这几天以来，试验了各种强力高深的魔药药剂后，最后的办法了，如果连这个也没有用的话——

斯内普眼神空洞，他拒绝去思考这个可能性。

床上的青年依旧沉睡着，但实际上，斯内普清楚地知道，他所爱的人正一步一步迈向死亡。

斯内普小心翼翼地将药水灌进青年的嘴里，甚至不得不借用魔咒来保证药水能够在宋然昏迷的情况下咽下去。

斯内普半跪在床边，他紧紧握住青年的手，嘴里喃喃，“求你……”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很快地，一个小时过去了。

斯内普眼中的光芒越来越黯淡，直到最后空洞洞地，连最后一丝希望也消失了。

没有用，就算是用上了独角兽自愿的泪水，也没有让宋然醒过来。

他该怎么办？

斯内普喘息了几口，心脏就像是被谁给紧紧攥住了一般，一种窒息的感觉包围着斯内普，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被绝望所掩埋的他垂下了头靠在爱人冰冷的手背上。

“你是在报复我吗……”

斯内普的声音沙哑而蕴含着痛苦。

如果是的话，那你成功了。

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渗出，滑落，最后蔓延在那漆黑而冰冷的手背上。

求你，醒过来，我已经得到了教训，求你……

三天的不眠不休让斯内普精神早已紧绷，而如今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毫无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的人迈向死亡，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斯内普难以接受。

他就这么跪伏在床边，表情木然，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得到他的注意力，蛇怪早已从宋然的腕间滑出，它蜷缩在宋然的脑袋旁，时不时地伸出蛇信舔舐着主人的脸庞，就像是在呼唤自己的主人一样。

直到邓布利多闯进了这儿破旧的屋子里。

“你该振作起来，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将手放在斯内普的肩膀上，他目光蕴含悲哀地扫过昏迷中的青年，落到了背对着他的斯内普身上，沉声这么说了一句。

斯内普不为所动，他就像是没有听到邓布利多的话一样。

邓布利多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斯内普此刻的心情，他也为宋然此时的情况而感到揪心，事实上，在收到斯内普发过来的信封时，尽管当时正在寻找魂器的紧要关头，邓布利多也选择了将这件事情交给自己的属下，然后将自己收藏的珍惜的魔药寄给了斯内普，并且翻遍了自己所知道的旧籍给斯内普提供方法，可惜的是，他们的努力都没有什么用处。

邓布利多也算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如今变成这样，邓布利多不是不伤心的，但因为他比斯内普要更早知道这件事情，有了心理准备的邓布利多此刻并没有失去理智。

所以他尽管知道自己的话会很残忍，却不得不提醒斯内普。

“西弗勒斯，神秘人还没有死亡，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句话终于让斯内普有了反应，他缓缓起身，然后转动身体对视上邓布利多。

“帮助？”

邓布利多注视着那双黑漆漆地如深渊一般看不见底的眼睛，并没有后退，而是点了点头。

邓布利多的这个动作让斯内普的眼神有了变化。

一股无法克制的愤怒在心底蔓延，斯内普只觉得邓布利多的话是如此的可笑，他咆哮道，“你在开玩笑吗，邓布利多？！我爱的人身受诅咒命不久矣，而我甚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你让我去管该死的黑魔王该死的战争？！你以为我现在还想去管吗！”

“你别忘了那时候你的承诺，西弗勒斯，”邓布利多一贯是慈和的，但他也是理智的近乎残忍的，那镜片下的湛蓝色眼睛掩去了老人的悲哀，浮现着让人生恨的冷静，“你曾经说过，可以做出任何事情，这是你做出的承诺。”

愤怒如潮水一般从斯内普的眼中褪去，他的身心一片寒冷，甚至颤抖着，邓布利多的这句话让斯内普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喃喃着，“我恨你，邓布利多……”

从出生开始，斯内普所拥有的就很少。

儿时唯一的阳光在长大后与他渐行渐远，直到那句脱口而出的伤人话语让他们彻底决裂，后来渴望力量的性格让他加入了食死徒，在偷听到一则语言后，欣喜若狂的他将此告诉了伏地魔，却未料到曾经的好友就是预言中那个救世主的母亲，当他赶去的时候，看到的只有冰冷的尸体。

他的世界就此陷入灰暗，如果不是因为要保护友人留下的孩子哈利波特，斯内普也许已经跟随而去了，之后的时间里，他如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直到遇见一个男孩。

他闯进了他的世界里，带来了另一种色彩，为此他甚至因为害怕而选择了拒绝，直到他终于想通，在青年原谅了他之后，他拥有了属于他的存在。

而现在，他即将失去他。

邓布利多在知道了斯内普会答应他继续对付黑魔王后便离去了，他知道斯内普此时不想再看见他。

斯内普将剩下的独角兽眼泪都做成了魔药，灌进了宋然的嘴里，尽管他知道没有什么作用，却无法让自己不做什么，只有不停地忙碌才能让他不彻底被绝望掩埋窒息。

他坐在床边，握着青年的手，垂着眸，指尖在漆黑的掌心中滑动着，在写着什么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