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了。谁都听得出来乾隆的话外音,一时间没人敢接话,谁都不知道皇帝为啥坚决成这样,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乾隆的目光冷然到了极点,缓缓在在场诸人脸上一一扫过,并没有再说话,一甩袖子进去了。

正巧来给皇帝禀报事务的傅恒走到跟前,看清楚养心殿门口的混乱情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想转头离开,被眼尖的吴书来给叫住了:“富察大人,皇上等着您呢。”

这一嗓子真心够拉仇恨的了,十几个汉臣眼睛跟刀子一样齐齐望了过来,傅恒见没办法溜走,只能硬着头皮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有劳吴公公告知了,我这就进去。”

吴书来进去禀报后果然宣他觐见,傅恒走进养心殿的时候还记得专门侧头看了看额头上一个血窟窿呼噜呼噜往外冒血的刘墉,皱眉道:“几位同僚都愣着干什么,快把刘大人送出宫去,回家好生休养。”

养心殿门口忌讳见血,傅恒到底敬重刘墉为人,劝他早点避开,也省得给皇帝急需整治他的借口。

进去后就见乾隆用一种很玄妙的目光看着他,傅恒有点头皮发麻,十分光棍地往地上一跪:“奴才该死,请皇上责罚。”

至于为啥该死,两人都心知肚明,乾隆有意整治刘墉,你身为人家小舅子竟然还通风报信,确实该自觉请罪了。

乾隆见傅恒这么知情识趣,一时间倒也不想跟他算账了,有火气完全可以留着对着来撞枪口的大臣们发,傅恒是难得见了他不唧唧歪歪的大臣,乾隆觉得没必要把自己的盟友越推越远。

傅恒给皇帝禀报了一些事情,略提了提州县地方官无故赴省会的事情。

这事儿他还真知道的一清二楚,乾隆笑了一下,把桌子上两份奏折丢了下去:“你看看,这是朕私下里交给永瑢和子毓做的惩治方案。”

傅恒j-i,ng神一震,知道重头戏来了,这是皇帝在委婉地向他表明自己选择八阿哥而不是选择六阿哥的真正原因。

啥喜欢宠爱那都是次要的,身为一个皇帝,江山社稷的重量可以秒杀其他任何感情,要不是林琳确实有本事,乾隆再喜欢他也不会放心把他推上皇位。

吴书来把两份奏折取下来,双手呈递给傅恒。傅恒接了过来,匆匆看了几眼。他当然没敢细看,皇帝就坐在上面等着呢。

大体了解了上面所述的意思,傅恒沉吟了一下,恭声道:“启禀皇上,奴才看着,八阿哥严明,六……果亲王宽松。”

永瑢被过继到了乾隆他弟弟果亲王弘瞻名下,虽然果亲王有自己的嫡子,不过他年前刚犯了点事儿,本来是要革爵的,乾隆正苦于没有地方安置永瑢,便把他打发了过去。

乾隆坐在龙椅上把玩着自己桌子上的砚台,一脸深沉地点点头,沉声道:“朕最为崇敬之人就是皇玛法,推行改革也多走的皇玛法的老路子,宽松有余,却终究不比先皇考那样在大臣中有威名。”

康熙晚年的时候,积弊良多,已经到了扰乱朝纲,为害社稷的地步,只不过那时候的康熙已经没有j-i,ng力去惩治这一切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

乾隆当年很有把握自己不会步康熙的后尘,他满心以为自己有本事控制住下面贪得无厌的大臣,结果到了如今静下心来细细思量,禁不住起了一身的冷汗。

雍正当年抄家出了名,国库丰盈,永远不缺银子花。到了乾隆这里,三下江南就给败坏得差不多了,他想法子抄了四大家族,也没有填补上这么大的窟窿。

康熙最终选择雍正当继承人,除了个人偏好的考虑以外,还因为他执政后期弊端太严重了,需要一个敢于担当骂名的人来大刀阔斧进行改革。

“皇额娘曾经同朕说起过,子毓x_i,ng情冷硬刚直,同皇考相近。”乾隆轻轻把手中的奏折翻过一页,书页偏折的声音略显刺耳,“朕自知无法同皇玛法相提并论,只能寄希望于子毓可与皇考比肩。”

乾隆一直以来都以自己当初被养在康熙身边为荣耀,时不时就拿出来炫耀一番,尤其喜欢别人夸他跟康熙不相上下,相比起来就很忽略他自己的亲爹,颇有些看不上的意思。

雍正执政的时候,顶着多少大臣的口诛笔伐把火耗归公,转眼到了乾隆时期,直接就把他爹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推行的改革给废掉了,不知道便宜了多少官员。

从这里就能够看出来乾隆跟雍正的执政理念大相迳庭,从儿子口中能听到对爹说好话的机会真心不多。

傅恒就忍不住腹诽一声,以前怎么也不见您老这样推崇先帝,别是为了推林琳上位,您生搬硬套现找的说辞吧?

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多想,这次是第一次从乾隆的嘴巴里听到他属意的继承人是林琳,傅恒赶忙作出诚惶诚恐的表情神态来,一头栽倒在地上。

乾隆装模作样叹息了一声:“只叹满朝文武,就只有寥寥几人能够明白朕的良苦用心。”说罢用一种满含期待的目光看着傅恒。

没看到小舅子的细眯眼,乾隆这才反应过来人家已经跪地上了,没办法跟自己进行眼神的交流。

他颇有些媚眼抛给瞎子看的尴尬,咳嗽了一声,干脆把话明说了:“朕会在今年之内退位。”

这个地雷砸下来,傅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谁都以为乾隆还能当上十几年二十几年的皇帝,老爷子身体健康着呢,这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