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擦掉掌心的血迹,看着上面两弯血色的月牙撇了撇嘴巴,“亏他们说得出口,跟自个儿亲表弟打官司,这是什么名头,二爷要是应了,这辈子就毁在这上面了!”

老太太也是,就由着二房这么欺负大房,贾政是长辈不假,可也得做长辈做的事儿,哪有他们自己下手害人,把小辈顶在前面挡枪的道理呢?王熙凤一肚子的埋怨,张张口却忍了下来,没有明着说出来。

贾政没能施展仇恨转移大法让贾琏冲锋在最前线,纠结了半天,他自己也做不出真在公堂上指正的事情来,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在薛家选了个口齿伶俐的小厮出来充数。

贾政直到这时才知道贾母口中话语的意思,这事儿确实不该贾家多搀和,还是薛家人自己来最名正言顺,现在这时节,开堂审理就在眼前,临时派人去金陵把薛家旁支某个男丁接过来也不切实际,只能找个人勉强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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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岩把事情略微拖了几天,见林璐天天去看林琳时胸有成竹的模样,多问了几句,觉得他准备得差不多了,方才正式开庭审理。

当天听审围观的人不少,托薛家铺天盖地宣传的福,不少人家都知道有这么一通热闹,闺阁中的贵太太们也没别的消遣,虽然不好自己亲自搬着马扎来听,也大多打发了仆从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两方人一被带上来,很明显就有观感上的差距。

薛家那个小仆人披麻戴孝,头戴白巾臂缠黑纱,哭得满脸是泪,一上来就重重在地上磕头不止,磕得额头青青紫紫一大片,形迹狼狈凄惨到了极点,让人看到就觉得心酸。

林琳身上穿着赶工制作出来的崭新囚服,新得一尘不染,白得发亮晃眼,脑袋后面的辫子扎得一丝不苟,身上也干干净净的,从头到脚看不出来这是刚从牢里面提出来的。

而且林琳脸上根本没有被告人应该有的神情,既没有惶恐无助,也没有遭受冤屈之后的委屈愤懑,冷冷淡淡往正中央一站,肤色若瓷,容颜似玉,一双眸漆黑若寒星,带着目空一切的高傲。

程岩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额头开始冒汗,这位小祖宗这到底是来翻案给贾家好看的,还是来拉仇恨秀优越的?你装起码也该装得可怜兮兮一点,也好让我做人。

林璐早作为证人在一旁等着,看着眼前这一幕差点笑出声来,他倒是没有意外,因为从来就没指望着林琳能示弱装可怜。

在这位大爷眼中,伪装成弱势群体抖得跟鹌鹑一样,那还不如直接被人一刀当头砍了舒坦呢,没命总比没脸好。

林琳现在倒是有点遗憾没有赶在林如海死之前去考个功名回来,若是有了武举人功名,起码此时不用下跪。

林璐挪到了林琳旁边,他这次要山寨状师,帮锯了嘴的葫芦林琳同志完成有条有理的辩驳、气壮山河的指责和声嘶力竭的呼喊。

“堂下所告何人?”程岩在心底哀叹了一声,他就不应该相信两个半大的黄毛小儿能够自己解决这样的大麻烦,不过鸭子已经在架子上了,他也只能顺势而为,走一步看一步吧。

薛家仆人叫相儿,原本是薛蟠看中了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平日里也做些暖床娈童的勾当,不过好在口齿伶俐,被贾政矬子里面拔高个选了出来。

相儿一听就扑倒在地上,一边哭一边道:“回大人,小的乃是金陵薛家长房薛蟠的奴仆,我家大爷八天前因为同林家二少爷口角不和打了起来,被林二少爷打得去了半条命,这几天来一直卧病在床,三天前元宵节的晚上,因为伤势过重,活生生痛死了!”

相儿又是一脑门撞在地上,丝毫不在意额头上迸出来的鲜血,只是嘶号道:“大人,小的家老爷早早去了,薛家长房就只我家大爷这一根独苗,如今连大爷也被人害死了,只留下姨太太大姑娘一对母女孤零零过活,下半生连个依靠也没有,这岂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围观旁听看热闹的人一阵唏嘘,薛家的情况开庭前他们就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想想确实够惨的,唯一的男丁死了,就剩下两个女人撑着顶门立户,也是可怜可叹。

程岩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林琳,示意他此时最好说点什么,于是在建立人物伊始拉仇恨天赋就加了满点的林琳冷笑了一声:“他自个儿找死。”

四下围观的人一片哗然,果然如同吃了j-i血一般对着林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程岩一抬手盖住抽搐的嘴角,他现在生吞了林琳的心都有,皇帝这是丢过来的哪门子刺头,他八辈子倒了什么霉,这个破案子怎么就偏偏落到他头上了呢?

相儿急忙抓住这样送上门的机会,含泪泣道:“大人且听听林家二少爷的话吧,我家姨太太同荣国府府上二太太出身金陵王家,嫡亲的姐妹,算来同林家还是亲戚,林家二少爷竟然硬得下心肠下这种死手?不看我主人家孤寡的份上,难道也不看在死去的林姑爷表太太份上,高抬贵手放我薛家一条生路吗?”

“哪样的主人带出哪样的奴才来,疯狗一样胡乱攀咬什么?姓薛的是什么货色,也配给我论亲戚攀交情?”林琳很不爱听非有人别有用心把他跟薛家扯上关系,薛家是商贾,社会地位极低,林琳看不上眼。

外面的议论声更大了,再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