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

贾母自然也知道刚刚的话只是自欺欺人,不论林家兄弟是不是蹿撵着海兰察向皇帝吹偏风害得贾政挨打,他们手上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一旦事情闹到台面上,林璐完全可以撒泼耍赖咬死不承认,贾家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是贾琏派人跟踪林璐却是实打实被人家抓了个正着,派去监视的小厮现在还在人家手中捏着呢。

被抓住的小厮在林璐手中一天,林璐就抓住了贾家的命脉,这张牌随时掀出来,都可以让荣国府百年声誉毁于一旦,派人去跟踪嫡亲的外孙外甥,这是何等不入流的人家才做得出来的事情?世家人最看重声名,这样的打击谁都承受不起。

贾母想了想,问道:“那个小厮嘴巴严实吗?咱们家的都是家生子,他的老子娘什么的也应该在府上吧?”

“二爷能派出去下这样命令给这样差事的,自然本应当是靠得住的,只是……”王熙凤为难地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只是我听说,林表弟那位朋友,十分的有手段的……老祖宗,今天林表弟去找了一次二爷,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的透着不悦挤兑呢?”

也就是说,林璐已经知道是谁派出去的跟踪的人了。贾母闭了闭眼睛:“不碍的,他既然没有把话说出来,显然也是有所顾忌的——能不能探到那个小子被他们关在哪里?”

王熙凤苦笑了一声,摆出了一脸的无奈:“林表弟就住在咱们家呢,恐怕人被那位海兰察大人带走了,咱们哪里c-h-a得进手去?”

贾母听她这样说,更添了三分恼怒,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凄声道:“我真不知道怎么得罪我的好外孙了,那可是我嫡嫡亲的外孙子,怎么就联合外人,欺负到我这个老太婆头上?他们兄妹自从来住下,我可有半点不是没有?诚心诚意待他们,倒得了这样的回报!”

王熙凤赶忙劝道:“老祖宗且宽宽心吧,世界上惯有这样的小人,自己多疑猜忌、遮遮掩掩,就都以为其他所有人都跟他一般心思,只可惜了老祖宗的一片慈心,倒都白费了。”

“可不是,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再也没有见过这样心量狭小的歹毒之辈!亏林姑爷还是有名的温和得礼,怎么就修下了这样的儿子?”贾母带着哭腔长长叹息了一声,“昔日敏儿在时,何等乖巧听话,最是有大家气派不过的,便是配皇子也是使得的。先时老太公在时,只一门心思做主,把我的心头r_ou_下嫁了林如海,凭我这老婆子,怎么说破了嘴哭瞎了眼都不管用!”

王熙凤陪着哭了几嗓子,温颜劝了好久,方才让贾母收了泪,还不待松口气,便听贾母突然问道:“凤儿,你是最聪明伶俐的,我只问你,可有什么法子不成?”

王熙凤心头一动,正待说出口,见贾母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似带寒意,再找不到以往的慈祥和蔼。

她本就是机敏之人,手段亦是不差,立刻警醒过来,老太太人老成j-i,ng,这是怀疑到她头上了,急忙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又开始掉金珠子,才收了没多久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二爷做了这般不对的事,媳妇若有半分主意,何至于丢了脸面不顾,巴巴地求上门来找您拿主意呢?”

贾母见她情真意切,并不似伪作,却也只把心头的怀疑放下了三分,神色淡淡的,宽慰道:“你们小辈经历的事情毕竟少呢,遇到这等大事,六神无主也是正常的。我好歹做了几十年的老封君,在这样的关头上,合该帮你们提个醒的。都是自家人,什么脸面不脸面的?”

她抬手搭在了王熙凤的手上,微微加重了力道:“你说这样生分的话,岂不是叫我闹心?我疼宝玉,是念着他年纪小,又怕他被他老子吓破了胆,少不得多护一护。你们都当我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其实我心里面门清呢,琏儿才是荣国府的顶门柱呢!”

王熙凤呆呆看了她半晌,脸色一白,又立刻变得通红,急急辩解道:“老祖宗把二爷和我当成什么人呢?难道我们夫妻连这点道理都看不透,竟然埋怨到老祖宗头上?若是这样,那还算是个人吗?”

王熙凤一时柳眉倒竖,难掩羞愤,说到最后又委屈到了极点,通红着眼睛巴巴地看着贾母,收了声默默流泪。

她素来是j-i,ng明强干的人物,现在摆出这样一幅示弱模样,贾母定定看了盏茶时间,方才露出笑颜,别有深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爱式表情,责备道:“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说一句,你就能冒出十句话来堵我,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能不清楚?琏儿也是个好孩子呢。你们夫妻俩一个主外一个主内,荣国府才是一个铁桶。”

王熙凤又挤了几滴泪,不待贾母发话就识趣地低头自己用手帕擦干净了,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想到贾母刚刚种种情态,不禁心头发寒。

老太太活了八十余岁,果然不是好糊弄的,要不是她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应对措施,恐怕真的被她冷眼觑出破绽。

贾母又安抚了她几句,见王熙凤神情已经和缓了,念及这个孙儿媳妇向来也是知情识趣的人物,也没有再纠缠,顺势转移话题道:“既然你们小夫妻俩没有好的主意,不妨听听我的办法。”

王熙凤连忙点头:“全凭老太太做主。”

“这几天,我的外孙子接连来了好几趟,字字句句不离要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