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蝶……”小花蝶从小就在街头行乞，小童见她可怜，便与她做了朋友，后来母亲买了她让她做小童的贴身丫头，小童一直把她当做了亲妹妹，与她十分要好，走哪都要带着她，除了那一次……

小童七岁那年，小童的娘舅李四登门拜访，带着小童的母亲出了门，小童觉得奇怪，就想着偷跟出去看看，当时小花蝶也要跟着，小童便让小花蝶在家等他，他很快就回来。

没想到小童娘舅李四迷晕了母亲，将他母亲送上了一个马车，而小童也被人发现，就这样被自己的娘舅卖给了人贩子，这一走，再也没见过自己母亲，也没有回过这个家……

可怜小花蝶也被李氏夫妇害死，冤魂不散，一直等候着小童的回来。

“童少爷，小花蝶要走了……”

“走？去哪？你不可以走啊……”小童慌张的不行，害怕小花蝶在他眼前消失。

“小花蝶很开心，能够遇到童少爷，如果有来世，小花蝶还想……”

“小花蝶，时间到了。”陆半打断了小花蝶的话，梆子声又不知从哪儿响起，小花蝶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小花蝶流出了眼泪，静静地看着小童，陆半贴在小童耳边轻声说道，“童，跟她告别吧，让她无牵无挂地上路吧。”

荧光已经飘散，小花蝶的身体已经残破了，小童这才扯开嗓子喊着：“小花蝶——你要开开心心的——”

小花蝶得到了满足，眯眼笑了起来，很快这里便没有了动静，小童垂着头，抽泣着，然后转身抱住了陆半大声哭了起来。

陆半摸着小童的脑袋，温柔地说着：“了断了这因果，她来世一定会好好的。”

小童紧紧抓着陆半的衣服，哽咽着：“她真的会过得好么？”

“会的，肯定会的。”陆半安抚着小童，冷眼扫向在门口看着的李氏夫妇，“那么这边也该了结一下了。”

两声悲烈的惨叫撕裂长空，陆半抱着小童，用外袍盖着他的身子，从屋子走出，将屋子的门关上，站在街道正中，双眼平视着远方。

轻笑着说道：“鬼门已开……”

街道上y-in风阵阵，各家各户的门窗都被拍得叮当响，丞相府接到了宫里来的火种，整个宅院都亮了起来，却有一个黑影从屋顶上翻过，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那黑暗的长街尽头，一点灯火亮起，那打更的老汉点亮了手中的灯笼，一步一步从黑影中走出，站在丞相府门前，凝望两盏大灯笼下许久。

又是一阵怪异的冷风，灯笼周围飘起了一些奇怪的磷火，打更的老汉小心地轻抚着灯笼，似是说了什么，然后转身离开，又走上了那黑长的街道。

那黑暗的尽头，似有女子哭泣，又似有孩童嬉笑。

一声老人长叹声，随之梆声响起。

“咚！——咚！咚！”

“大鬼小鬼排排坐——”

☆、第四章 四更，过街，无常到

夜雨不断，y-in风作怪，城里郊外到处都有窸窸窣窣的怪声，没有安眠的人都躲在被窝不敢作声，只有那打更的老汉在街上游走。

这个老汉八十多岁了，已经在这儿做了几十多年的更夫，日落而作，日出而息，家家户户没人不知道他，连那些大黄狗见着他都只摇尾巴不叫唤。

可是今夜，猫儿见了老汉便弓腰发出诡异的叫声，阿狗见着老汉便夹着尾巴缩了脑袋。

老汉提着灯笼，走在这无人的街道，灯笼的火竟呈现青绿色，所到之处，皆有y-in风相伴，老汉敲梆三声，再次吆喝了一声。

“大鬼小鬼排排坐——”

就这样与陆半和小童正面相迎。

老汉走到了他们二人的面前，陆半也停下了脚步。小童心有恐惧，不敢看老汉的模样，紧紧抓着陆半的手臂缩在身后。

老汉提灯照了一下陆半的脸，又照了一下小童的脸，对他们二人微微俯首，随后与他们擦身而过。

陆半淡淡一笑，一把将小童抱起，走在街道正中。

老汉走过之后，小童才发现老汉提灯走过的地方，竟然拖着长长的荧火，漂浮着串成了长线，忽然听到了铃儿声，两个怪物一蹦一跳地朝这边行来，这两个怪物都是罗刹面，都只有一只手，一只脚，正好左右两半，连眼睛都是一人一只，他们每跳一步，脚腕上的铃铛就响一声。

而在他两身后跟着一白一黑两无常，无常身后便是两排鬼魅，皆穿白色长衫，披头散发，面无血色，铃铛响一声则走一步。

陆半抱着小童在这两排鬼魅中间走过，一眼看去，这两排鬼魅一直排到了黑暗长街的尽头。

小童把头趴在陆半胸前，轻声问道：“陆半哥哥，他们都是鬼吗？他们要去哪儿啊？”

陆半捂住了小童脑袋，低头说道：“嘘——甭管他们，徒增因缘，他们自有人牵挂着，无需你为他们担忧。”

“那我娘舅和舅母他们呢？”

那屋内，李四和李夫人都跪在院子里，嘴里不停地向小花蝶的尸骨求恕，架起了火盆烧着纸钱，他们先前断气的娃儿活了回来，不再哭闹安静熟睡。经过这一晚，李氏夫妇这辈子都不敢做什么坏事了。

“那二人自有他们的因果……”陆半停下了脚步，伫立在街道，抬头望向天空，“已经四更了。”

“咚——咚！咚！咚！”

明明已经走了很远的路，却忽然能听到非常清晰的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