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1/2)多少楼台烟雨中 / 尼可拉斯


{7}本文中出现的地理位置、地名将尽量符合东晋时期的具体现实。但是因为东晋行政区划时常变化,还有侨姓氏族重新安置和北方郡县侨置的问题,地名、归属、郡治所所在都非常复杂,特此采用东晋、前燕、前秦、代国还有前凉并存时期的一副地图。请牢记本文始终是架空。

{8}理论上不见得有从虎贲军转调前线军队的可能,因为实际上是外派和降级。

第三章

“今日在虎贲如何?”凤子桓问。崔玄寂走进里间,低着头,身上还穿着官服。而凤子桓早已换上赤色绢袍{9},坐在榻上,崔玄寂余光望到一点下摆,便想问她冷不冷,虽然也知道这是自己绝不该问的,“回禀陛下,臣今日入虎贲……”

本无可隐瞒,她也就一股脑地全说了。从进门到和左右丞的沟通到听说的李素在任时的事,到她目前的处理方式,甚至包括她对左右丞的看法——崔仪教导她,与皇帝说话必先三思,避免踩到皇帝的多疑迷阵中某一个陷阱——但她觉得今日之事若不如实相告,往下什么都没法做。何况她连对凤子桓说真心话都没机会,哪里还会愿意骗凤子桓?

凤子桓听完后,笑容满面,道:“你抬头看着朕,老是这样低头,朕也看不见你的表情,岂不是像个盲人一样和你说话?”

她只好抬起头来,殊不知凤子桓只是想看看她脸色,喜欢她眼睛。

“崔卿不愧高门,你只管放手去做,朕支持你。你先前说,”凤子桓站起来,把书放下,走到崔玄寂面前,“说那左丞老实,右丞j,i,an猾,如何看出来的?”

“臣入营中,质问左右丞。按理虎贲均为武士,若为年少从军良家子,不大可能长于辞令。左丞便是如此,本欲解释,却又无法找到合适的说法。而且面有惭色,完全控制不住。而右丞完全相反,逃避问题,满脸堆笑,点完人数做贼心虚,竟然被吓了一跳,可见平日里或许与此有涉。”

凤子桓笑盈盈地听她说完,发现她被自己的目光望得脸红。

“崔卿果然不负重托。”

“陛下过奖。”

“只是今夜朕还要拜托你。虽然,”凤子桓起身往里走,自然有女官上来帮她脱衣服,崔玄寂越发觉得不敢看,且因为这不敢看的想法出现得不合时宜而觉得更加羞耻。“朕是不怕任何刺客的。但是要是可以,朕觉得就得抓个活的。怎么样?”

临进寝室,凤子桓还回头望了崔玄寂一眼,崔玄寂如梦中惊醒,“陛下放心。”

当夜,崔玄寂与值守在凤子桓身边的卫士交替值班,她一向睡得浅,差不多也算整夜在岗。白天早朝,她回家休息盥洗,中午时分再到虎贲营中检查。将搜出来的赌具和酒具销毁,并不追究是何人所有。几个醉汉早已醒酒,她罚他们半个月的俸禄,然后派他们去守营门三日。三日之后,比赛开始。第一天比赛完,参赛者第二天就会去上岗。三拨人都比完,则将胜者随机划分为不同的队伍,五人一队,与另外五人比赛。十人中未被打倒者进入下一轮同样的比赛。如此轮换,赛程只需四日。第三日晚上,崔玄寂心里念着家中的桃花开了,明天的比赛自己要如何立威,以及,连日不见刺客踪影,到底是自己增加的侍卫人数和修改之后的巡逻方法起了作用,还是她们都被人玩了?

她曾对崔仪说,凤子桓仿佛全不在意是谁要她的命,这不是很反常吗?崔仪说不重要,因为无论有没有这么一个要她的命的人存在,我们把你派进去了,她接受了,这就够了。

一切都交给你了,你明白吗?

“崔卿。”

“臣在。”

此刻入夜,悠悠台城中只见灯火寥寥,若是飞上楼顶去,她知道看着外面的建康城一定是万家灯火,璀璨温馨。但是她现在值守在凤子桓的殿中,连侍奉笔墨的女官都被凤子桓遣走了,只有她们两个。“你前日曾说,计划于明日虎贲最终比武,是吗?”

“是。”

凤子桓手里还拿着奏章,下笔如飞,“朕倒是想去看看,又怕误了你的事。”

崔玄寂稍稍抬头,见凤子桓没看她,依旧认真地批阅奏章。

“臣……”

“朕是想着,为你立威。可是又想,要是为你立威,朕去反倒不合适。你说呢?”这下倒把奏章放下了。崔玄寂依旧站着,她怀疑凤子桓在试探她,以逗她为外衣,里面裹着刀子。她老早就从李素是陇西李氏、而自己不是这一点上她就明白过来一些事了,凤子桓当然不见得完全接受她,有充足的理由对她保持怀疑甚至于敌意,如果刺客不是真的,那一切就更加说得通,自己反倒挡了她道了。但是……

她是要来做事的啊,她是要做她的肱股的啊。

“臣以为陛下若能亲至,必然事半功倍。臣只怕误了陛下处理朝政,则臣罪孽深重。至于立威一事,断不敢想。虎贲卫士本为保护陛下而设,岂为臣之威仪,当为陛下。”

沉默中,她知道凤子桓在看着她:她的头顶隔着鹖冠{10},依然能感到灼灼目光。

不久,凤子桓收回目光,继续批奏疏,“罢了,朕不去打扰你了,免得你碍手碍脚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凤子桓才算办完了事,起驾回宫休息。路上,女官在两侧提着灯笼照明,因为凤子桓执意要走回去,说整日都坐着办公,浑身筋骨都不得舒展,崔玄寂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