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2/3)别对我说谎 / 山核桃

裙口袋里拿出另一个围裙,展开套进了尚雪臣的脖子,双手从他腋下穿过,替他系好了背后的系带,姿势和拥抱无异,“别ji-an上了油。”

“季书平?”

“嗯?”

“我想看昨天你给我放的那部喜剧。”

“好。”

电视上放着喜剧,尚雪臣的手里捧着碗,季书平时不时把滚熟了的牛r_ou_捞进他的碗里,他低头看一眼碗里的牛r_ou_,想,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小的时候觉得吃火锅是件很烦人的事情,那时尚家还没有在道上站稳脚跟,经常就是一个大圆桌,围着的都是跟着尚家的打手,一个个的刀疤脸,显得餐桌氛围可怖,大家夹着羊r_ou_往铜锅里涮,有时候还会因为谁多吃了一块儿非要争个明白,让他觉得吵闹的火锅桌是世上最烦人的东西。他挤在这一堆体格生猛的大人中间,够不到菜,也没人会想起他,他就沾着碟子里的一点酱拌饭吃。

是哪一年来着?他有些记不清了,大伯和爸爸要出去和人谈药价,那时候叔叔还没来,尚雪臣还没正经去上学,爸爸直接把他也带了去,约在了一家火锅店二楼的包厢里,他一个小孩子不方便跟着进包厢谈事情,就被拜托给了老板娘看着。他坐在一楼大厅的空位上,那时他还没长得有桌子高,坐在椅子上直晃脚。

好像是个冬日的夜晚,他记得火锅店的生意很好,有许多人来吃饭,正好有一家三口坐在了他的对面一个四人位置。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孩子,孩子看着是和他差不多的年纪,也没桌子高,脚也碰不到地,他看见那孩子的爸爸把没桌子高的小孩抱上了腿,那孩子就能看清了桌面,伸手指着要吃哪个菜,旁边的妈妈就会帮他把菜烫好,放进他的碗里,等着那孩子沾了满嘴的酱,妈妈会笑着用纸巾帮他擦干净了嘴。那是他从没有过的餐桌,小小的年纪头一次明白了嫉妒。

他看着对面的一家三口,才明白原来吃不到的菜是可以有人帮着夹的,身高不够是可以被抱起来的,原来吃火锅并不是那样烦人的一件事。从那天开始,他渐渐有些盼望着吃火锅。

在那之后过了多久呢?好像是过了有一段的时间,那是尚家正要立起来的时候,那天又是围了一堆的刀疤脸在桌边坐着吃火锅,他爸爸也在,坐在他的身边,忙着和旁边的人谈事情。他爸谈事情的时候,他是不敢随意去c-h-a嘴的,只是看着他爸爸空着的碗,他第一次自己从椅子里爬了起来,伸着筷子往锅里去夹羊r_ou_,终于在那一群狼吞虎咽的刀疤脸中间抢出一块r_ou_,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爸爸的空碗里。

他原本期待着爸爸会揉一揉他的脑袋,然后把自己抱上了他的大腿,问他,你想吃什么?可爸爸只是转身看了他一眼,他旁边正和他谈话的人停了原本的话题,客气说道,“尚小二哥这么小就懂事,将来一定能掌家。”爸爸听到了恭维很满意,可不过也只是转脸对他说一句,“你自己吃。”然后回头继续谈话。

他不失望,他当时这么劝着自己,爸爸说过,男人不能在外露出一点可笑的软弱,因为盯着的人太多了。这话爸爸对他嘱咐过太多次,所以他小小年纪能够谅解爸爸。他后来只是把碟子里的蘸料都倒进了白米饭里,吃的嘴角都是黑乎乎的酱。或许,等人都走了之后,爸爸会偷偷给他擦一下嘴。后来等人都吃完,下了桌,爸爸回头只对他说了一句,“一会儿跟着堂哥走。”就头也不回的带着人走了。

他坐在比他高的桌边,对着一堆的残羹,流了眼泪。没多会儿,徐雪士来了,不过那年徐雪士还叫尚雪士,比他高,比他壮,比他更能适应道上的生活,他挂着眼泪,用脏兮兮的嘴无比可怜地喊他一声,“哥。”

那年还叫尚雪士的堂哥,上来推了他一把,把他从椅子上推了下去,冲着他吼,“哭什么哭!尚家的男人不准哭!”可他哭得更厉害了,他只是觉得委屈,趴在地上期期艾艾的喊着,“哥,好痛。”

他的堂哥终归还没长大成人,还没有足够的狠心,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别哭了,哥带你去玩老虎机。”然后抱着他沿着街边走,隔着几条巷子能听到打斗声和撕心裂肺的哀嚎。不知道是谁突然放了几个个炮仗,那时他还小听声音只以为是炮仗,后来长大了,听多了才知道原来是枪响。就这几声让他哥停下了脚步,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堂哥说,“尚家在我爸和二叔的手里立起来了,以后要在我们手里更加厉害,厉害到无人敢动。”

那天,他大伯和他爸带着一堆人手,掏出攒了很多年的卖药钱疏通了关系,买了走私来的枪械,和一直把他们出药途径垄断的上家火拼,尚家终于不再是不入流的制药贩子,自己为自己出了头。那天,尚家真正在道上立了起来,可尚雪臣没感到一点的高兴,他还是难过,难过自己没有一个普通的家,没人会把够不到桌子的他抱在大腿上给他夹菜,给他擦嘴。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他经常吃火锅,只是都是他自己一个人。高考分数线出来的时候,成绩不错,他为自己庆祝去吃了火锅,那时候爸爸,叔叔,大伯都已经不在了,堂哥也好多年没见。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他还是去吃了火锅,高三同学分别会,他没去,因为没人喊他,他窝在自己租来的地下室,用煤炭炉吃了火锅,结果被房东发现,骂了他一通,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