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她不管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乱子，连忙先跟同学说了抱歉，皱着眉头对何妍道：“别闹了，回家！”

虽然平时两人相处基本都是他听她的，但谭睿偶尔固执起来，何妍也拿他没辙。此刻她半醉半醒，面对他严肃的表情居然又稀里糊涂地妥协了，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谭睿的同学十分莫名，也不好多问，只道：“你开车了吗？好人做到底，赶紧送她回去吧。”

可惜谭睿出门时以为免不了喝酒，并没有开车——不过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还算清醒。

两人坐上了出租车，谭睿先报了何妍家地址，又问她：“你晚上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啊。跟陆晶晶去喝了几杯。”何妍恹恹地说，“完了她回家去了，我回来路上看见他的车停在那儿……早就觉得他不对劲，还真是，呵。”

谭睿一时间想埋怨何妍“陆晶晶都当孩子妈了你还拉人家陪你喝酒”，又想埋怨陆晶晶竟然让明显醉酒的何妍一个人回去，最后无奈扶额：“那种人，理他干什么。”

“谁知道正好看见了。”何妍觉得有些头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把头靠在了冰凉的车窗上，“本来想着条件差不多，就这么凑合了……”

“凑合什么？”谭睿听出了一点意思，“跟那个神经病凑合？！”

“别吵，烦不烦啊。”何妍冲他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多说。

好不容易到了何妍家，谭睿不放心她，陪着她上楼进了家门，不料何妍脱了高跟鞋，直接往客厅布沙发上一歪：“我渴了，你给我倒点水吧。”

谭睿不敢不听，一看饮水机的灯亮着，顺手拿过旁边的杯子兑了一杯温水，自己先喝了一口试温度，就听见何妍嚷嚷：“让你给我倒水，你怎么拿我杯子喝啊！”

谭睿心想今天这事简直没完没了了，却也不能和一个醉酒的女人理论，只得好言好语地哄着她，让她喝完水回卧室躺着，然而何妍刚坐到床沿，又道：“晚上没吃饱，有点饿了。”

“你想吃什么？”谭睿哭笑不得，“都这么晚了，要不……给你煮点粥？”

何妍想了一会儿，很认真地说：“我想吃鸡蛋醪糟，煮点小汤圆吧。”

“才喝了酒还要吃醪糟？”她完全不按理出牌，谭睿被她搞得头晕脑胀，“这样……你先躺下好不好？”

他还没说完，何妍便打断了她：“我没喝醉！我就要吃醪糟，你以前都给我做的现在怎么不听我话了呀……”

她委屈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红了眼圈。谭睿没法判断她到底是糊涂还是清醒，干脆顺着她的话道：“我听，我听你的，你先躺下，我去厨房给你做饭。这样行不行？”

何妍这才乖乖就范。谭睿终于松了口气，边帮她关上卧室门边暗暗希望她赶紧睡着，自己去厨房看了看，发现灶台上还有半锅大米绿豆粥，便开火热上，又看见旁边还放着一袋梨。

教师的通病是嗓子不好，秋冬季节何妍喜欢自己做点冰糖雪梨汤喝，后来两人同居，他就代劳了。很多事他做不到，只能在这些细节处更体贴她，让她称心如意。

好人做到底……他想起了同学说的话，开始动手洗起梨子来。

等粥热好、雪梨汤也煮好，谭睿正想着去卧室看看何妍，忽然听见了电话铃声。

“我知道，记着呢……”是付小红打来的，提醒他不要忘了明天的相亲，“明天上午九点在西山公园，没忘没忘，我这儿有事先不说了……”

他挂掉电话，转过身要走出厨房，却看见原本应该在卧室的何妍就站在他身后几步远处，冷冷地看着他。

“你明天……要去相亲？”

谭睿含糊地“嗯”了一声。

何妍露出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西山公园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请人家吃饭看电影呢。”

谭睿下意识地解释道：“是残联组织的集体相亲……”

“哦，挺好啊，选择范围广。”何妍立刻呛了他一句，“那你还在这儿干什么？赶紧走赶紧走，祝你明天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

谭睿有一瞬间真想发火，他想我帮你解围送你回家给你倒水煮粥，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毕竟……是他将她推开，落入如今的境地。哪怕他反悔，她也不可能原谅他了吧？

两人间的气氛尴尬僵硬到极点，短暂的沉默后，何妍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回卧室去了。

谭睿无力地叹了口气，本想就此离开，又担心何妍会不会闹脾气折腾自己，干脆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没见何妍有什么动静，这才慢慢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拧开了门把手。

她抱着被子睡着了，呼吸匀停，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去，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谭睿去洗手间里找了毛巾给她擦脸，现在的何妍下巴尖尖，又换了新发型，似乎比以前更漂亮了——他却恨不得天天给她炖补品，让她变回他熟悉的苹果脸才好。

可惜再也没有机会。

往日都是她照顾他。何妍说不上是多么细致体贴的人，可每次他病了，她总是陪在他身边，监督他吃饭喝水服药休息，有时候还得接送他上下班……有一次他开玩笑说什么时候让我照顾你一回，她的回答是，“我身体好着呢，你可别乱说话。”

今天，就算是我照顾你了吧。

希望以后能有人替我照顾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