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站在丹尼尔身旁,目送他们离去,状若感慨地说:“兰开斯特家是打算自取灭亡吗?”这一代的王公贵族里,难得优秀、可被大皇子遴选入对手行列的人尽都沉迷于禁|断之恋,照这个形式下去,哪怕没有约克郡方面的横c-h-a一杠,兰开斯特家也风光不了多久。

丹尼尔侧过头来看向她:“这对于约克来说,不是件好事吗?”

“的确——”玛格丽特提起裙摆,朝安迷修和卡米尔来时的方向走去。“主教大人,该去探望我们可怜的陛下了。”

自从雷狮“病倒”后,身为神职人员的丹尼尔每日都会进宫为陛下祷告,向上帝祈求福祉。和他一同前往的,还有新王的未婚妻。她对新王一见钟情,即使如今对方病魔缠身,也依旧不离不弃,悉心照顾,替他打点日常琐事,一副王宫主事人的辛劳姿态。

人们却喜爱着她,认为她是政治联姻中难得幸福的人。

那名被卡米尔遗留下的骑士在床底屏住呼吸,无比紧张地听着自上方传来的交谈。多年生死线上过来的危机感告诉他,自己正被卷入一桩见不得光的秘闻里。他认出了红衣大主教的声音,认出了国王的未婚妻,他所熟知的陛下正用一种无比虚弱的口吻和两人说着话,仿佛下一秒就会陷入昏迷。

而就在这之后不久,陛下也的确没了声音。骑士不由忐忑起来,他躲在狭窄的空间内,帘幔一直垂落到原木地板上,隐隐绰绰地浮动着,看不清外界的景象。卡米尔临行前的嘱托是保护国王陛下周全,就在他犹豫是否要出去探明情况时,一道女声忽然响起:“陛下‘睡’了吗?”

一阵布料摩挲的动静后,传来主教一句不轻不重的:“嗯。”他紧接着又道:“带上陛下的印章,我们需要写封信给城中的守备军。”

女声道:“现在骑兵队由卡米尔接手,陛下前几日刚将指挥权移交给他,这信到他手上,恐怕……”

“无妨,我会教您遣词造句的方法。”

“看来大人是成竹在胸了。”

男声似乎笑了下,两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伴随着脚步声远去。

骑士等待半晌,从床下爬出来,去看床上的情况。此时的少年国王正安静地沉睡着,面色看起来透着股病态的疲倦。骑士刚要伸手去探他的呼吸,就被突然睁开眼睛的雷狮捏住手指外后一掰,目光凛冽犀利,仿佛刚刚的虚弱只是错觉。

对方在发现是他后松开了手,眼睛里锋芒毕露的光晕也随之收敛,骑士如释重负,抬手恭恭敬敬向雷狮行礼。他无视从指骨传来的痛楚,全副心神都集中在刚刚的对话上。

从丹尼尔主教和陛下未婚妻的言谈间不难看出,他们不但窃取私印,还是要伪造文书,仅这两点就是足以处绞刑的重罪。而甘愿大费周章、甚至冒这么大风险也要达成的目的,图谋只会更大。

骑士越想越惊悚,冷汗都流下来了,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在下这就去通知卡米尔殿下?”

床上的雷狮哼笑一声:“他心里有数。”

骑士:“那……?”

雷狮指指床下,慢条斯理道:“待着吧,晚上有事让你做。”

骑士见状,立时乖乖趴回床底待着。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君主,也是首次感受到那种难以言喻的压力。对方仿佛什么都知道,从容不迫地直面来自他人的恶意与y-in谋,并以尽在掌控的姿态应对万变。

或许这就是王者应有的威严。他心不在焉地想,自己的担忧恐怕在陛下眼中,根本不足为惧。

王城郊外。

时值上午,日渐当空,一缕缕金光穿过繁茂的枝叶落入林间,停留青年身上。斑驳摇曳的光影浮动着,亲吻他的头顶,亲吻他的发梢,青年背靠粗粝的树干,抱着柄剑闭目养神。光芒凝固在他颊边,眷恋地不肯走。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急促的马蹄声突然打破静谧的氛围,自北向南而来。远方地平线上,有模糊的人影缓缓浮现,他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终于在即将临至身前时,青年睁开了眼睛。

他走到路中央,挡住来人的去路,目光平静地直视着那位因为自己的出现,而陷入忙乱境地的轻骑兵,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对方显然意识到他的来意不善,立即停止无意义的谩骂,也不再勒紧缰绳,拔剑就着马匹的冲势撞向青年。后者在他近身的瞬间拔剑出鞘,一泓寒光转瞬即逝,没入马身,顿时,受创的马匹抬起前蹄发出凄厉的嘶鸣。

青年侧身躲过刺向他的利剑,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骑兵手中的马鞭,同时右脚向前大跨一步,转身手臂发力,借助腰的力道狠狠一拽,竟硬生生将人摔到了地上。不等翻滚痛呼的骑兵起身,他抓住马鞭末梢控制住两人间的距离,几步向前,干脆利落地抹了骑兵的脖子。

青年俯身在人身上摸索了阵,从腰间的行囊内抽出一封信函,看了看封口的火漆印,藏进自己的盔甲隔层。

那匹受惊的战马早不知跑去了何处,青年也没再管,他用对方的衣料擦拭剑身上的血迹,而后将人搬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土坑里,掩埋了事。等料理完毕,他又像不久前那样,躲到树后静立。

点点猩红在厚实的绷带上晕染开来,伴随而起的痛觉提醒青年,由于刚刚的剧烈活动,他的伤口裂开了。

青年看着自己的手掌,目光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