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槽里有刺,一道细细的血流沿着利威尔的手指留下,滴到门上。艾伦越来越紧张,仿佛听见了他的心跳,利威尔侧过脸看着他的眼睛,艾伦与他对上视线的时候听见他说——

“不用害怕,有我在。”

这句话就像有魔力一般,艾伦心底的恐惧消失了,他只是觉得冷。眼前是一片宽敞的平地,也许是终年不见阳光的关系,这里的冷渗入皮肤,刺痛着骨骼。昏黄的冷光不知从何而来,照亮着这个空间。直到艾伦看见了这片空间除了利威尔和自己以外还有的东西,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明白了那种y-in森从何而来。

那是数以百计的棺木。

艾伦做了几个深呼气,他惊讶于自己并没有很恐惧。这里大概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墓地?

“埃尔文所掩盖的,就是我们这样的存在。”

我们?肯定不包括这位一无所知的年轻探员,艾伦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利威尔口中的“我们”是指他和……那些棺木中的人。

“1854年的时候,我曾偶然救过埃尔文和他父亲的x_ing命。从那时候起,他们成了苏格兰场里极少数知道我们身份的人之一。”

利威尔平淡地说起,艾伦在他身后接收着这些信息。比起“利威尔先生不是晕血吗?”这种问题,他现在努力搜索着与1854这个数字有关的东西。1831年至1854年,英国发生了4次大霍乱,数以万计的人死去,刚刚工业化的伦敦在一次次传染病浪潮中受到巨大打击。那时候埃尔文探长也不过十多岁,但是——

艾伦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但是他,就算见过利威尔再老成的言行也不能忽视他不过三十岁的面容。1854年,二十八年前……

混沌的思考中,有一个唯一有可能的答案渐渐浮上心头,艾伦的呼吸节奏由急促变回平稳,眼前闪过了三具倒在地上却不见多少血迹的尸体,还是尸体颈脖上由利器刺穿的伤口,然后,混沌的尽头是街角老妇人苦笑的嘴角。

“……pire.”

“在yù_wàng膨胀的伦敦城,总会有谁做出出格的事。”

“无论是人,还是。”

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利威尔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脸色苍白的艾伦。

“超脱我束缚的,吸血鬼。”

艾伦说不出话来,利威尔推开了门。艾伦的瞳孔放大,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他一阵晕眩和反胃,只得捂住自己的嘴。

眼前的地上躺着一个被黑色锁链固定住的人,干瘪发黑的皮肤,已经辨认不出面孔,却依然能看清他狰狞的表情。他的胸口c-h-a着一把银色的剑,暗红色的血液从那里流出,流入地下的暗槽,流向未知的地方。

“埃尔文找一个像样的替死鬼,而我在暗中找出真凶。这就是所谓的,约定。”

“苏格兰场的家伙们开始怀疑埃尔文的行事,所以这次他不得已才利用你。”

——艾伦,我是有苦衷的。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再次平复心情。这个夜晚带给他的撼动,远远不是几次虚张声势的心理准备就可以抵挡的。他差点误会了一个,不知从何时开始就承受着巨大心理压力的人,为了平衡这个社会看似安定的假象,而费尽心思的人。他瞬间明白了所谓苦衷,但他不知道的是看到了这一切的自己又该如何。

“满意了吗?这就是真相。”

“一个在王的旨意下,默默生活在日不落帝国暗处的,恶魔种族的支线。”

利威尔看着艾伦被y-in影笼罩的绿眸,淡淡地说道。

“这个没落氏族的王,就是受够了战乱,受够了勾心斗角,受够了被嗜血的yù_wàng控制,无法停止对自身厌恶的,我。”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高墙外的天空,很可惜,并没有多少阳光和美好风景。”

男人移开了视线。

他似乎做好了心理准备,被青年继续质疑,或者就这么沉默下去,对方理应对他避之不及。

沉默中,不知为何,他还有一丝理智之外的小小失落。

他以为他会是特别的。

“可是,我并不讨厌知晓,利威尔这个存在本身。”

青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他握紧了拳,声音颤抖,但是他要把他所想说完:

“利威尔先生明明是很温柔的人,我是说,愿意告诉我这些,哪怕最后你会了结我的x_ing命。”

真的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勇气,明明已经快被血腥和腐臭味呛出眼泪。真的不明白,自己这份坦然从何而来。但是总有种千年的孤寂和隐忍,让人想想就心疼。

“再残忍的事实,我宁愿相信。这份认知本身比生活在假象中要强。”

“至少我,解开了心结,至少我又多看清楚了一些这个世界。”

简直太佩服自己能说出这些了,那么继续说下去,就算视线模糊,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真奇怪,明明我应该……非常非常害怕的,应该尖叫着逃离这里的。但是我还站在您面前,不是吗?”

——他是特别的。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

“你不害怕,是因为我让你不要害怕。这是倒数第三点。”

“现在,艾伦,拆掉你手上的绷带。”

艾伦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一圈一圈地接下他的绷带,他感觉到了。他的动作完全不是由他自己指挥的。绷带落下,裸露的手背不见伤痕,只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