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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机长大人请回答 / 陈衣归


虽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陈安宁见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疑惑,这山里人平日,莫非都挖竹笋吃野菜?

中年人却笑了:“我看你们从小路来的吧,大路在后面,那边才是正门,车子都能开进开出,方便得很。”

陈安宁剜了一眼叶迦言,低效率的人工导航。叶迦言不狡辩,装聋。

他让两人在二楼落座等候。

满眼的蒸蒸雾气和茂林修竹,半山腰的风景不及山顶的波澜壮阔,倒也有一番别致的韵味。

二人坐在徐家后院的楼台里品茶,方位恰好能看遍徐家的建筑群。

叶迦言在她对面入座,面前的石桌是一张旧棋盘,可惜磨损了许多。他垂着眼看棋盘上不分明的界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长睫毛遮住流转的目色。

陈安宁假装斟茶,实则悄悄睨他,霞姿月韵的好皮囊,被她抢占了先机。

陈安宁推去对面一杯茶,问他:“昨天睡得真早?”

“每天都很早啊。”叶迦言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地答:“我说什么来着,要为我女朋友考虑。”

陈安宁说:“不要说流氓话。”

叶迦言笑:“陈安宁你可真懂,我现在说什么都是流氓话。”

陈安宁伸手去挠他,叶迦言把她的手捉住了,放在胸口捏着。

陈安宁收手,喝茶,看看竹子。

叶迦言气定神闲。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风景秀丽,环境宜居,他随她一道,看竹子。

棋盘的桌面下面有一块木板做的夹层,上面搁置了几卷文件袋。

文件袋底下压着几张白纸,白纸的边角被风吹起,哗啦哗啦的,陈安宁瞄了一眼,发现最下面还有一把尺。

她把尺挑出来,是一把万花尺。

以前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用这个给他们画过画,当时觉得很神奇,原来用工具尺也可以画出小花儿。

陈安宁把尺子的小零件握在掌心,用指腹轻轻地摩挲尖锐的齿轮。

外面有人来叫他们过去。

彼时,已经快傍晚了,徐继霖先生才刚刚回来。

叶迦言让陈安宁坐在原地:“等我一会儿。”

他走了以后,陈安宁趴着看了会儿风景,然后就睡着了。

徐继霖把叶迦言带到一间厢房,现在当做书房用,房间里有股古朴的清香。

他给叶迦言看了看他爷爷留下来的那把壶,叶迦言也没有什么鉴赏的眼力,没有多注意,只是问了他一些叶江年轻时候的事情。

徐继霖和叶江是大学校友,比叶江长了两届。

眼下的徐继霖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穿灰色的羊绒毛衣,戴了一副茶色镜片的圆框眼镜,微微驼背,走路仍然健步,但遮不住老态。

应该已经年过半百。

他给叶迦言翻出了几本相册。

“以前我们几个喜欢玩摇滚的,混在一块儿了,你爸就喜欢整这把破吉他,啥名堂也没弄出来。”

徐继霖指着一张照片说。

那张照片已经老旧泛黄,照片上的叶江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修身毛衣,外面批着当年十分流行的灯芯绒夹克。

几十年间,模样出入还挺大的。

叶江怀里抱着一把吉他,坐在废铜烂铁的屋子里面,在漆黑的环境中,唯独他一人在钨丝灯下,闪闪发光。

叶迦言说:“我没看过他弹吉他。”

徐继霖推了一下眼镜,把那张照片从相册里抽出来:“那会儿,我记得这把吉他还是他自己挣钱买来的,当时花了多少钱来着,反正特贵,好几个月伙食费。可心疼,老叶也不给他资助。

“后来这吉他断了根弦,几块钱给换一根,你爸花不起,就一直搁那儿了。当时临近期末考,他打算拿了奖学金就换。结果考砸了。”

“没拿到钱,再后来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叶迦言问:“他是从那个时候就再也没碰过吉他吗?”

徐继霖说:“那年我毕业了,准备工作的事情,跟他们联系也不多了。不过听别人说叶江没多久就把那把琴卖了,可能是因为太缺钱了,而且他们都说他这个人……”

他想了想措辞,“很古怪。”

“就是把吉他当成女朋友的那种古怪。

“可能没人知道他当时什么心情,他也不太愿意和别人交流。有事没事弹弹琴,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牛,琴没了,跟断了后路似的。”

叶迦言笑。

“其实他可以把吉他修好,但是和吉他比起来,更重要的是自尊心吧。”徐继霖叹了口气,“他不愿意向别人借钱。”

叶迦言用手指轻轻地把那张照片挪到自己的正前方。

照片上的摇滚青年,头发微卷,在空气里炸了毛。

后来,叶江这一头卷发,最终理成了板寸。不会再整天油腻得不行,不会再沾上脏东西。但是也随之一并,理掉了他的青春。

干干净净地踏上征程,不会再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毕竟,生活供养不起梦想。

徐继霖说,你爸爸是一个很固执的人。

叶迦言点点头,没说什么。

走之前,叶迦言问徐继霖能不能把那张照片给他。

徐继霖欣然赠与。

爷爷的壶,他最后还是没有收。

叶迦言把照片放在外套的内袋里面,贴着胸口放了。

去找陈安宁之前,叶迦言在院子里面站了一会儿,来来往往的亲属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