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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若春和景明 / 玖月晞


冷静地乘电梯下楼,拖着行李箱,走过冬天枯败的校园。

可走到半路,广播忽然放出一首空灵的英文歌,在冰冷的冬天,听着格外苍凉。

直到听见一句“ssus,sr(如见神迹,飞翔于天)”

她猛地一怔,景明的手机铃声。当年她听不懂,如今却听得清清楚楚,

“wereru□□eyds

gtoyou”

一瞬间,时光回到去年深秋,她在他宿舍,伊娃萌萌地跑过来打她一下,而他见她有兴趣,给了她一张机器人大赛vip的票。

收不住了,蓦地,回忆如幻灯片般浮现眼前,收不住了。

他在网吧玩游戏,怕她无聊,给她开电脑;他以为她不会用点歌机,给她点歌;他听说她去机房,给她买电脑;以为她吃不饱,给她加生活费;看她衣衫单薄以为没钱过冬,给她钱;给她推荐书目,给她写课程链接。

为她参加辩论赛,为她砸掉imu,为她怼老师,为她踩气球;

他生日点的全是她喜欢的菜,她却怄他气他;恋情曝光他第一时间跑来她楼下等她,而不过几天,他们又因镯子吵架……

是她敏感脆弱,自卑自负,是她成长的速度还不够快,没跟上他。

可她以为他们的日子还很长,以为不急,以为还能慢慢来。谁曾想,缘分竟戛然而止。连好好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早知这么快就分别,如果早知缘分如此轻浅,她一定会更努力。这样,即使如今分开,也不会那么遗憾了。也不会还来不及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就那么散了。

万物凋敝的冬季,杜若停在校园广播的喇叭下,头顶是光秃秃的树枝,灰蒙蒙的天。她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流不出泪来,好像没有可哭的资格了。

只是突然间,遗憾如潮水涌来,

她不敢相信,

至今,她从没亲口对他说过一句:景明,我喜欢你。

甚至一次都没叫过他的名字:景明。

也来不及告诉他:你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你真好啊,好到我常常遗憾,如果当初,我不那么年轻,就好了。

这样,在日后那么长的岁月里,回忆起你的时候,就不会遗憾得泪如雨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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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若,春和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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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若春,和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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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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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象预报说今天会有特大暴雨。

早上气温还39度,热浪翻涌,透过办公室的落地窗朝外看,附近写字楼的玻璃上阳光刺眼得像刀片。到了下午,突然间黑云压阵,狂风席卷,世界一片混沌无光。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往玻璃上砸,噼里啪啦。顷刻间,不远处写字楼里的灯光如同泡进水中的幻影,朦朦胧胧。

杜若忙于工作,并未在意天气变化,只在打雷的时候朝窗外看了眼,一秒后又继续看电脑了。

今天周五,她和往常一样加班到夜里十点多。收工时,公司里一个人也没有了。

她叫了车,关门离开。

外头仍是大雨滂沱。

果不其然,坐上车没一会儿,堵车了。

暴雨恶化了路况,开车的人急着回家或赶去目的地,占道,变线,抢道……堵成一团。

不论红灯绿灯,水泄不通。仿佛在人们眼里,交通指示灯只是个摆设。

是谁说过,人远远不如机器守规矩呢。

窗外,大雨倾盆,喇叭声此起彼伏,宣泄着烦躁与不耐烦。

杜若歪在出租车后座上,打了个哈欠。

周末还得去工业园和实验室,她好久没睡过懒觉了。

出租车一步一挪,到她家附近,又堵上了。

杜若租住在一处80年代的小区,街区附近道路狭窄,平时就难走,何况雨天。这才到路口呢,等到了巷子里,那才要命,绝对进不去。

她给何欢欢打电话:“二欢,我没带伞。”

车挪到巷口,雨幕浑浊,看不清外头景象。她没法赖在车上,硬着头皮推开车门冲下车。雨水铺天盖地浇下来,她一脚便踏进小腿深的积水里。

哗,她穿着cl的高跟鞋啊!

现在抢救也来不及了。

她眼睛被雨水迷了,分不清方向。

“小草!这儿!”何欢欢尖叫着,打着把伞,一身雨衣朝她冲来,把手里的雨衣递给她:“快套上,打伞根本没用!”

杜若穿上雨衣,身上已湿了大半:“天哪,这雨太大了。”

“快过来。”何欢欢搂住她,“夏楠说北京每到七月都得来这么一场。妈呀,跟我们那儿夏天的暴雨有一拼。”

“这水太脏了,回去得拿洗衣液洗脚。”杜若哀呼,“我的鞋,废了!”

何欢欢幸灾乐祸,狂笑:“再买嘛小富婆。”

她们走在深夜暴雨的巷子里,两旁是老旧的红墙砖瓦房,小区外一排简陋的餐馆,沙县小吃,桂林米粉,重庆麻辣烫。里头是小区一栋栋暗红褪色的六层居民楼。

两年前杜若回国时手头不宽裕,刚好何欢欢的合租室友搬走,她便住下。后来经济状况转好,也一直没换房子。

两人好不容易走到楼房内,收了伞和雨衣,长叹一口气。

她们租在顶楼,上楼时何欢欢抱怨一声:“一些人真没素质,总往楼道里扔垃圾,脏死了。”

小区没有物业,也没人打扫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