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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御前女官手记 / 荔箫


座走到沐容跟前,一边挥手命医女退下一边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两名医女当然是按圣意往外退,还没跨出门槛,就听身后喊声震耳欲聋:“别……别走!医女姑娘!医女姐姐!回来看吧!怎么看都成……”

“医女姐姐”们讶然回头,便听得皇帝朗声一笑,心满意足地信步往外走了。

……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就答应了?

皇帝跟她说什么了?

宫里的规矩都清楚,医女就算再好奇也不能问——就算她们问了沐容也绝对不会说的!

皇帝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出的那句话分明就是:“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说得清楚么?你若实在不愿意让她们看,朕看完了给她们描述呗。”

沐容瞬间石化。

他语中用了已很少对她说的“朕”,言外之意——“你要是实在不乐意让她们看,这句话就算圣旨了,你听不听吧!”

开什么玩笑!!!

而且……他说话的同时,手指已经挑上了她系成蝴蝶结的腰带。

不要这样!!!

所以沐容喊得那叫一个惨。

常言道,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被医女看了是别扭,但是被这位看了——万一影响婚后生活怎么整?她可不想这会儿让他有点心理阴影什么的!

所以还是让医女看吧,和上次在瑞王府被五个医女一起围观一样,沐容一边悲戚地褪去衣衫一边心中哀嚎着自我安慰:在她们眼里我就是一堆人体器官而已人体器官而已人体器官而已……

然后沐容就更郁闷了,你们看就看吧,怎么还上手摸啊……

还上手摸的啊!!!

耳闻背上被人轻轻一点,一个医女悄声对另一个说:“你看这儿……”

沐容心中大骂:你们够了!我背上又没画个地图!指指点点还“你看”是怎么回事!!!

看完后她拢住衣衫回过头,努力面不改色地去看二人的神色——嗯,她们还挺淡定的,一副“不就是看个病人嘛有什么可稀奇”的正常反应,沐容也就安心了些,轻舒了口气,问她们:“如何?”

其中一人笑而一福:“翁主别急,奴婢得禀了御医去才好下断论。”

说罢二人又同时一福,一并退出去了。

沐容自顾自地整理着衣裙,不慌不忙。还得顺带着把发髻也重新梳梳——方才被皇帝举在池边吓坏了,头发微乱。

御医听了医女的话微蹙了眉头,心里有了数,便去向皇帝禀。谨慎地缓缓说着,明显感到坐上之人面色越来越沉。

御医的最后一句话是:“臣开个方子,翁主慢慢调养着,应该无妨。”

“应该”无妨。

贺兰世渊只觉得,心中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怒意和恨意,就算是听说亲兄弟谋反时都没这么恨过。这种恨,像是被一根针直刺到了心底、在剧痛之后挑起来的。

怎么会……

屏退了旁人,殿中只有御医医女和冯敬德,死寂持续了许久,听得皇帝一喟:“知道了,但朕要的不是‘应该无妨’。”

御医和医女闻言俱是一凛。皇帝的话语明明仍是平静,只比平日多了两分森意而已,但就是这两分森意,让他们惊出了一身冷汗。未来得及应话,便听得皇帝又续道:“医好她,半点病根也不许留。”

不容辩驳的口吻。三人不敢多言,连忙下拜应“诺”。静了一静,才听得皇帝“嗯”了一声,又说:“不许外传,也不必告诉她。”

交代完了事,淡瞧着三人诚惶诚恐地行过大礼退出殿外。皇帝叫了冯敬德近前:“都听见了?”

连素来沉稳的冯敬德都擦了冷汗:“是……臣都听见了。”

“不必动用宫正司,你亲自带人查。一旦查到,不管牵涉多少人、不管是谁,不用来回禀,宫嫔直接赐死,亲近宫人一概杖毙。”

从没听过皇帝下这样的旨。一字一顿地说出来,有力而令人发寒。冯敬德不由自主地抬了抬头,面前帝王仍是如常的神色,只是眉宇间的那股冷意……可怕极了。

不敢犹豫地郑重应下,立刻着手去办。冯敬德出了殿,殿中就再无其他人了,贺兰世渊独自坐着,听着远处有知了的叫声,遥遥地传进殿里,在空荡荡的殿中不停的回响。

叫得他心都空了。

安静了良久才站起身来,缓了缓气息,复又蕴起些许笑容,向寝殿走去。

沐容正坐在镜前比划着,一绺长发在左边绾出个圈又皱皱眉头,散开重新绾。

如此重复了许多次,贺兰世渊也站在门边看了很多次,终是鼓足勇气走向她,笑问道:“干什么挽上又散开?看你折腾半天了。”

“……”沐容手上刚好又绾出一个圈,对着镜子边和右边的对比边说,“不对称……”

强迫症伤不起!!!

“嗤。”极轻的嘲笑,贺兰世渊索性伸手抽了她发髻上的簪子,把已绾好的那半边也散了开来,“别弄了,反正天也晚了,回去睡觉去。”

沐容照着镜子端详自己一番,认真道:“月黑风高的,披头散发地出去太吓人了……”

午夜凶铃的即视感袭面——虽然宫里没有电视和电话吧,但是有井啊!!!

想想都哆嗦,成功地吓着自己了……

又一声轻笑。贺兰世渊站在她身后一壁笑意浅淡地摇着头,一壁随意地把她的长发绾了个发髻,松松地盘在头上,用适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