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元山心疼的把他搂在怀里，浑身发抖，却不忘点头附和。

林浩：“……”他捂着脖子直咳嗽，看着高云山怀中的寒玉。

“你……咳咳……你过来……我放他走……”林浩对寒玉招手。

高元山站了起来，一手抱着寒玉，一手紧握铁链，用脸颊贴着他的脸颊，轻声道：“别去，大不了一起死，黄泉路上做个伴，下辈子我还来找你。”

寒玉搂着他的脖子稳住身子，叹了一口气，把头枕在他的肩上，轻声道：“随你吧……你去哪……我去哪……”

高元山大喝一声，挥舞着铁链往外面冲，士兵骑着马朝他挥刀，铁片撞击铁链擦出刺耳的啸叫和破碎的火花。

林浩捂着脖子站在车上，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觉得似曾相识。

四年前，寒玉也是这样拉着墨岚突出重围，围困在山崖绝境。那时他也是这样高高在上的看着，身后是拉满弓箭的士兵，就等他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直接把猎物扎成个筛子。

如今，他身后几百号士兵又拉满了弓，对准寒玉，就等他一声令下。

士兵好似耍猴一般，高元山的体力慢慢流逝，他本就有重伤，加上不停的挥舞铁链，体力已经达到极限。

铁链被叶魏用剑尖挑起来，落在远处。高元山晃晃悠悠好半响，才稳住身子，没把寒玉摔出去。

寒玉知道他的体力已经消失殆尽，他回头看向林浩，看向林浩身后手持弓箭的士兵，道：“建宏，你放箭吧，你可以再杀死我一次，这次我不会心痛了，因为心早就死了。不论生死，我跟定元山了，他既然不愿走，我便陪他，放箭吧。”

林浩抬手，叶魏带着人马跑向了林浩身后，弓箭手箭尖朝天，就等着最后的指令，万箭齐发。

林浩仿佛被冷风冻住了，举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高元山盯着他，搂着寒玉往后退，一步，两步……越退越远……

一直盯着战局的蒙西喊道，快放箭。弓箭从高元山头顶飞过，落在林浩面前。

蒙西大喊：“跑，快跑！”

高元山撒腿就跑，可惜，他离树林太远，他们依旧在射程之类。

林浩右手颤抖，劈手抢过一把弓箭，拉满了弦对准了高元山的背影。

寒玉抬头望着林浩，目光如炬，喊道：“建宏，别让我恨你！”

林浩颤抖着胳膊，松开了手，利箭脱弦，呼啸着飞了过来，擦着寒玉的面颊飞向远方。

叶魏道：“皇上，再不放箭就来不及了……”

“算了……放他们走吧……”

林浩跳下车，凝望着越来越远的人，挫败感油然而生，他得到了所有，也失去了所有，他终将含着悔恨而去。

风雪越来越大，最终掩盖了远去的人，林浩看看四周，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孤独。

☆、14

尾声

寒玉昏迷了很久很久，肉身无法动弹，思维却异常的清醒。

他能清晰感受到高元山每天抱他起来喂药，擦身，帮他按摩身体。

能清楚听见墨岚蛮横的指着高元山数落：“都怪你，让你别去镇上，别去镇上，你偏偏不听，好吧，被抓了，自己丢了一只眼睛不说，祖爷爷最后一面也没看见，关键是害的舅舅一直昏迷不醒……”

寒玉心里憋了一口气，拼命想睁开眼，好生骂一骂这个没大没小的外甥。好歹是你舅舅的内人，虽说不是女子，不能叫他舅妈，但是也不能当着我的面这么数落我的人吧。

他气的差点就醒了，呻///吟了一声，又昏了过去。

声细如丝，却让墨岚当场愣住，不可思议看着高元山：“刚才……舅舅……出声了？”

高元山已经激动的脸颊都在颤抖，眨巴独眼看着墨岚，都快哭出来了。“是的，是的，我听见了，听见了！”

寒玉昏迷了五天五夜终于醒了过来，他们不敢回家，只能躲在捕猎时修建的简易木屋里。

虽然结果还算侥幸，过程却惨烈了一些。高元山瞎了一只眼，脸上戴了一个黑眼罩，本来还算憨厚老实的脸多了一个装饰，就变成了牛高马大的山匪。

寒玉肩胛的伤虽然养好了，可是左胳膊算是废了，如今连碗筷都拿不动了。这让他消沉了好久，全家老小又哄又骗才渐渐舒缓了过来。

墨岚老样子，成日看不得高元山，对自家舅舅那一丢丢的爱慕深深埋藏心底，他想，打死他也绝不会承认自己是个龌鹾的家伙。

不过，缘分这种东西……不好说……天生长了一张受的脸，就没有攻的命。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墨岚这两日不怎么抱怨高元山了，换了一个新目标。

蒙西背着一个大背篓，负重前行，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我是羽林卫，我的职责就是保护您呀。”

墨岚这些天特别烦他，这人壮的黑熊似的，却特别黏人，每晚打着保护他安全，都黏到床上去了。

“保护你个头！”墨岚皱眉骂道：“都亡国了，哪有什么太子，什么狗屁羽林卫……喂喂，你离我远点……贴着我作甚！”

一个骂骂咧咧，一个嬉皮笑脸，最后奔跑在草地上。

高元山背着寒玉慢慢走着，寒玉的左手无力的搭在他的胸前，手指微微蜷着，虚握成拳。

“对不起……”高元山喃喃道。

寒玉侧头，看见他黑黑的眼罩，抬起右手摸了摸，道：“对不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