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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沧桑知锦华 / 陈小菜


…要不要你们俩都去?”

杨断子精细,一时琢磨不透大当家此话是真是假是何意图,当下站着不敢动身,左拾飞却是胡同里搂竹竿的性子直来直往,也不疑有他,一抱拳转身就要出门。

“等等……”突地一个微弱却清澈的声音唤道:“别杀他……”

左拾飞又惊又喜:“你什么时候醒的?”

72、第七十章

穆子石苦笑不语,慢慢攒了些许力气,低声道:“大当家,我想……写封书信给姑父……劝他离去。”

哥舒夜破见他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喘息不定,轻笑道:“我说了不要那老家伙的命,你不信么?”

穆子石想信却绝不敢信,这位哥舒夜破心性堪比孽海鬼城,更有种罕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畜生气质,杀人害命如屠狗宰鸡,毫无一丝怜悯畏惧之心,自己只是伤在肌体又不曾疾在脑壳,怎可能去信他的一言半语?

当下只道:“姑父得了我的亲笔书信……从此不会再来纠缠骚扰,更加不会报知官府……”

哥舒夜破陡然放声大笑:“官府?”

穆子石一凛,方知自己说错了话,此人身为贼寇之首,奸|淫滥杀无恶不作,岂会怕惹官非?

他运思极快口齿极灵,本可以出言周旋回转,奈何伤重力乏,只急喘了几声一时却说不出话来。哥舒夜破已淡淡道:“如今列位朝廷的衮衮碌碌,说是齐家众臣,难道不早已是陶氏走狗么?”

说着却取出纸笔,亲手磨了一砚墨,甚至搬了张杌子送到榻边:“写罢!”

一把扶起穆子石搂在怀里,手臂揽住他的腰,只觉颇有不盈一握之感,当下饶有兴趣的笑道:“也让我瞧瞧穆大少爷的字。”

穆子石心中暗惊,若换个时境,自己定然换字体而书,反正自幼苦练,先学欧柳又学赵董,无论行草楷隶均既有形且有神,只是眼下既见不得万荆,便不得不用素日他见惯了自己也写惯了的馆阁体。

怔怔地提起笔,犹豫不决,哥舒夜破似看破了他的顾虑,嘴角慢慢上扬,低声道:“怎么?是不是又不想写了?”

他说话时凑得很近,穆子石只觉耳边热气涌动,一惊之下便想将他推开,不料甫一用力,肩背处便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眼前一黑手一软,笔啪的一声摔在纸上,滚出一滩墨迹。

哥舒夜破灰眸冰冷:“拾飞,去收拾了万家老儿。”

穆子石大急,声音却蚊蚋般低弱:“不!”

哥舒夜破另换了纸张,温言道:“这就是了,写封书信而已,又不是让你考状元,你怕什么?”

此人如此可恶阴险,穆子石恨到了极点,握着笔手腕颤抖,凝神想了想,终于落笔成书。

他失血过多尚在晕眩,笔锋自是轻滑,全无峭健骨力,但多年苦功,字里行间间架仍是不失,字亦春林花媚的流丽润秀。

待写完一封书信,穆子石已是汗透衣衫精疲力竭,放下笔低声道:“劳烦大当家。”

哥舒夜破会意,将他放回榻上安顿好,拿起那篇纸一看,见只是短短数行,抬头既无提称垂鉴,收束也无启禀敬叩,瞥了穆子石一眼,念道:“昔日先兄所托,姑父勤勤兢兢,子石铭感于内。世局多变风云难测,然予庄之重一如当年,务必为之珍重守成,令泉下先兄不至耿耿长恨矣。书虽不尽意,然姑父必知子石肺腑,余兄弟一切安好,勿需挂念。”

念罢静了足足盏茶工夫,方悠然道:“字不错,意蕴也深……只不过这口吻不像是恭叩长辈,倒像是居尊谕下。”

穆子石遽然一惊,哥舒夜破不单心狠手辣更是机敏如鬼,要对付此人必得全力以赴,眼下既不是对手倒不如藏拙避让,于是阖上眼睛只默然不语。

左拾飞虽听不太懂,却也琢磨出大当家含着的些许恶意,忙替穆子石辩解:“想必是因为他没力气认真写,所以写得不好……”

伸着脖子看了一眼书信,道:“其实写得不错了,有黑有白的,一个个都差不多大小。”

哥舒夜破笑骂道:“你懂个屁,出去出去!”

杨断子本站在屋角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此刻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大当家,我这就着人把信送与万荆如何?”

哥舒夜破点了点头,顺手把书信给他。

杨断子忙扯着左拾飞快步出门,奔丧似的直跑出一里多地,方长舒了口气,唤来小马下山去见万荆。

交付完毕,却见左拾飞仍站在一旁侯着,奇道:“你还留着做什么?我得去给神爱换药,可没空陪你胡闹。”

左拾飞道:“我正是等你一起去见水香哥,她断了一只手,我怎能不去瞧瞧?”

杨断子展颜道:“你小子有几分良心!”

林神爱位列寨中第三,南柯山钱粮充足,她居所内桌椅床榻自然尽是好物,墙上满满挂着刀剑弓箭,却少有闺阁之物,只一副镜架漆奁孤零零矗在角落。

左拾飞跨进屋子叫了一声三哥,只见林神爱如常一身箭袖劲装,如花红唇血色浅淡,精神却甚好,甚至还冲自己笑了笑,不禁受宠若惊,心道:难道她要嫁人了?

林神爱自然不知他胡思乱想,手中握着支纯钢五爪钩,问杨断子道:“想出装上这支钩的法子了么?”

杨断子无奈叹道:“就算装这钩子,也得等手腕伤口长好,你何苦这样急躁?”

林神爱眼波明媚:“我想让大当家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