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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主公要臣死 / 南山有台


皇上拿了几封扫过几眼,忽得闭上眼睛。

秦方刚刚验证何湛所说“孙北和张南是同乡”的话,就有人来大理寺报案说孙北已吊死在房梁上,桌上还留有遗书,指明他是畏罪自杀。

他心中实在疑惑,亲赴现场查实。

屋中虽是整洁,可又太过整洁,一切都井井有条。秦方觉得诡异,但又说不出来哪里诡异。

潘威认为孙北是自杀,所以未再细察,秦方心中仍存疑虑,私自召仵作前来,从头到脚细细检验了一遍尸体,果然从孙北的脖颈上发现了极为细小的针状血孔——孙北并非自杀,而是他杀。

他在搜集线索之时,无意中在孙北房中发现密格,从中找到这一叠信件。

来往信件上透露的只字片语都可表明孙北和张南联手陷害何湛之事,亦有不明之人指使孙北去引诱何德贪污。孙北这个人聪明狡诈,他知道自己有一天可能会陷入危急中,将这些信件一一保存着,算是留作保命符。

可到最后孙北还是死了,但这些信件却成为洗清何湛冤屈的重要证据。

秦方将此事一一告知,说:“虽然微臣还不能在短时间能找出背后推手是谁,但这些皆可证明有诬陷杀人的嫌疑。”

潘威说:“胡说八道!本官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秦方低下头:“微臣怕走漏风声,真正的凶手会销毁证据,故才将此事瞒下来,望潘大人谅解。”

潘威脸色铁青,今日定不了何湛的罪,以后何湛指不定能翻出什么浪来。潘威的视线掠过一旁唯唯诺诺的司礼,扬声说:“可当日司礼的确听见何湛和张南两人有口角之争。”

司礼听言赶紧点头。秦方一直在大理寺呆着的,这样的口供是怎么得出来的,他比谁都清楚。

秦方抬头,脊梁挺得笔直笔直,冷目道:“天子威严之下,司礼先生说话也该懂些分寸。莫不说品香楼内嘈杂,便是隔着门,你当真是听见了他们在争吵?那你说,何湛同张南在吵什么?”

“这…”司礼浑身一抖,“他们在说…说…说是什么…”

皇上横眉,喝声道:“说!”

这一声吓得司礼扑通跪到地上,哭声说:“草民没听清,品香楼里人声鼎沸,草民…草民没听清…他们好像,好像是吵了…”

潘威眼睛都绿了:“你!”

秦方并未对司礼穷追猛打,转身对皇上启示道:“何湛曾说他进入雅阁之时张南已死,没有人真正看到何湛行凶杀人,加之凶器偏偏是殷霜剑,种种迹象表明皆有栽赃之嫌,此案尚有许多疑点,现无有力证据证明张南为何湛所杀,望圣上三思。”

一直在一旁跪着的沈玉见圣上杀何湛也是吓得不轻,见秦方为其辩解,心中也不禁有些动摇。

纵然他再害怕,此刻却不自觉地开口说了句:“草民曾与何三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已知道草民是来京告状的,却未对草民不利,反而…反而给了草民银两,让草民在京城有了落脚的地方…这…何三公子确不像会行凶之人…”

杨坤也跟着磕了三个响头:“草民也愿以性命担保,何湛绝非杀人凶手。”

这下可好。潘威指向何湛的杀人动机及杀人手法都被一一推翻。

本是大喜之事,可何湛心头却沉如千斤石,坏就坏在沈玉出口求情。

何湛下意识看了一眼宁华琼,只见她双眸里盛满震惊,或许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何湛早已知道此事,也想不到何湛竟会放沈玉走。

满朝文武都跪在皇上面前等他决断。皇上坐在龙椅上,将所有的证据一一查看,兀自沉默半晌,最终将何湛无罪释放,令此案归到卷宗库,再由秦方细细侦查与孙北通信之人是谁。

至于何大忠和何德,由于证据确凿,仍维持原判。

何德已全然失了说话的力气,声音哑得说不出话来,连求情都不再求了。

宁华琼当即腿一软,瘫坐到地上,状似疯癫将身上的首饰退下,颤着声音说:“求皇上开恩,饶了我儿一命吧…本宫什么都不要了,我们何家可以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了!什么都不要,求皇上开恩。求…求皇上…”说着,又要将自己的华服褪下,何湛急急忙忙过去,抓住她剧烈颤抖的手。

“娘,别…”

“你别碰我!”宁华琼将何湛狠狠推开,几乎是用怨毒的眼光瞪了他一眼,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滚下来,继而失声大哭。

何大忠跪着上前,左右侍卫纷纷将皇上挡在身后,拔刀冲着何大忠,提防他对皇上不利。何大忠目眦欲裂,眼睛里全是血丝,面容憔悴而凌乱,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

“臣没有杀人!皇上为何不信臣!为何不信臣!”

皇上有些不耐烦:“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为何还要狡辩?”

何大忠痛声高呼:“臣为你宁家江山戎马一生,一生都清清白白,如今为奸佞小人所害,皇上却要让臣以戴罪之身离开朝堂!臣冤枉!天大的冤枉!”

圣上眼底的怀疑和失望,让何大忠连气都喘不上来,心寒到万念俱灰。殿中的大理石也是泛着寒气的,寒得如刀,在一下一下刮着人的骨头。

蓦地,他神情大恸,死死盯着皇上,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血窟窿来,让他牢牢地记住似的。

“臣就算死,也不愿我何家列祖列宗的名声蒙尘!”

何湛猛地抬起头来,只听“嘭”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