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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旧上海晨曦 / 阑


压迫性止血。车开得很快,柳晨曦觉得车窗外什么都是一晃而过。柳彦杰点了一支烟坐在他身边。他每一口都吸得很深。

“我房间里有急救用的东西。”柳晨曦注意着他的表情。

柳彦杰点头。

“老胡,再开快点。”柳晨曦吩咐。

到家后,两人没有惊扰二楼休息的柳桥涵和朱丽,只打了盏小灯,穿过幽暗的走道。柳晨曦拿了药箱来到柳彦杰的房间。

柳晨曦让他脱衣服。柳彦杰伤在左手臂,是子弹造成的擦伤。柳晨曦仔细替他处理了伤口,消毒、敷药、绑好绷带。柳彦杰始终一动不动。

等柳晨曦料理好,准备离开时,柳彦杰却拉住了他。“晚上留在我房间。”

“为什么?”柳晨曦看着他拉住自己的手。那是典型男人的手,没有女人的细腻,它温暖而有劲。

“有个医生在旁边,心里比较踏实。”

“你的伤没有那么严重。”

“我感觉有。”柳彦杰盯着他。

他想留自己过夜。柳晨曦想起那个令人尴尬的晚上。他在英国时,听朋友说过在船员间、战营中经常会发生这样权宜的事。

柳彦杰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他松开柳晨曦,披上外套走向门口,为他打开门。他微露胸膛,头发有些凌乱,那眼神更是什么都了然于心,却故意在使坏。在柳晨曦看来,这样的柳彦杰有种奇特的味道。他感到自己的心莫名地怦怦乱跳。

柳晨曦走出门时,轻轻地说了句:“我等会儿再过来。”

柳彦杰笑得更深了。

这晚,柳晨曦穿上了有扣子的睡衣和一条睡裤。他将扣子扣到了顶。

传统中式双人床垫了床垫,虽然不是现在上海流行的席梦思,睡上去也够舒服了。柳彦杰的房间里还放着几支腊梅,幽香的,躺在床上那香味也能一阵一阵往鼻子里钻。

“你有过女人吗?”柳彦杰突然问。

“怎么想到问这个?”柳晨曦诧异。

“有过?”

柳晨曦犹豫道:“有过。”

“你没结过婚。”柳彦杰慢悠悠地说。

柳晨曦不说话。

“我以为,以你的思想应该会把第一次留到新婚洞房的晚上,”柳彦杰翻了个身,继续说,“果然是读了洋学从外国回来的少爷。”

柳晨曦翻过身,背对他。

身边这个男人的身体很暖和。男人和女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和女人睡时柳晨曦从来没感到这么炽热。

“如果你觉得热,可以把扣子解开。”柳彦杰抬起身故意在他耳边说话。他嘴里呼出的气弄得柳晨曦耳根痒痒的。热气又一次涌上他的脸。柳晨曦用力给了他一肘。

柳彦杰扯动了伤口,吃疼地哼了一声,接着他不正经地问:“做哥哥的就这么对弟弟?”

“就因为你是我弟,我处处都让你。但你不要以为我一定不会揍你。”柳晨曦警告他。

“你平日装得很好,我真以为你弱不禁风。看样子,你并不简单,”柳彦杰将手搭上他的腰,岔开话题,“你今晚特地穿了裤子。怎么,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柳晨曦转回身看向柳彦杰,“你不也穿了。”

“我和你不一样。你是洋派的。”

柳晨曦没有回话,夜里静得只听到落地钟的滴答声。

柳彦杰的手掌隔着薄薄的睡裤贴在柳晨曦大腿根上,他轻柔地用手描绘他的形状。柳晨曦说不清自己的感受,虽然有一瞬间他还真希望柳彦杰能那么做,但他仍严肃地问:“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柳彦杰停下手中的动作,却眼神锐利地盯着柳晨曦。

柳彦杰深究的目光,令柳晨曦无名地感到心慌。“把手拿开!”柳晨曦说。

柳彦杰并未收回手,更紧迫地凝视他:“为什么?”

“为什么?你是讲究体统的。不应该让我这个洋派的来提醒你关于体统的事。”柳晨曦说。

柳彦杰没有回答他,收回手,背过身自顾睡了。

柳晨曦舒了口气,又有些失望,他不知道失望什么。同时他也为自己的失望感到羞耻。他察觉到自己今晚好像对柳彦杰抱有一种不该有的古怪的念头,令他不可名状地焦燥。

“你睡不着?”柳彦杰在他身后问,“在想什么?”

柳晨曦惊了一下,想了想说:“晚上遇到的那些人。你经常遇到这样的事?”

“没有。你不用想那么多。”

柳彦杰转过身,伸手环住侧着身的柳晨曦。“不早了,睡觉。”

“我说过,把手拿开!”柳晨曦振开他的手。

“别动,很疼。”柳彦杰说。

柳晨曦突然坐起身。

柳彦杰立刻把手收了回去,不耐烦地说:“好了,睡觉!”

柳晨曦重新躺回床上。适应了黑暗的柳晨曦望着这间他几乎从不踏入的房间。每天有人打扫的关系,哪怕是床围上的金箔雕刻画的细缝儿里都是不沾灰尘的。柳晨曦喜欢床脚边红木花架上放着的一盆虎皮兰,绿黄相间的花纹,透出生命的脉动。橱上紫檀雕的十字架是房中唯一西化的东西。旁边的双峰骆驼俑仰天长嘶,整只骆驼与兽面纹饰的驮囊虽不明亮却都是细致的。骆驼背上坐着的胡人更是色彩鲜艳、釉色明快。柳彦杰把它放在离自己如此近的地方,不难看出对这唐三彩的喜爱。墙边的架子上还摆放着豆青色玉壶春、双耳出戟鼎、青